次日下午何伟一家三口飞抵哈尔滨,赵雯用剧组的车将他们接回宾馆,赵雯做东一起吃了晚饭。饭后,赵雯又叫上肖娜,一起逛了夜市看了冰灯。何涛始终缠着赵雯和肖娜给他拍照,为的是多给父母留出些单独的时间。何伟表现得很大度,尽量主动与前妻攀谈,前妻原本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没让何伟有什么难堪。当赵雯提出给他们一家三口儿拍张照时,他们谁也没有拒绝。
何涛跟何伟住一个标准间,赵雯怕何伟妻一个人寂寞,主动提出和她做伴儿,这样,赵雯与何伟妻又有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嫂子,您不介意我这样叫您吧?”
“赵雯,往后别叫我嫂子了。我离婚后改了名字,叫乔玉芬,往后你就叫我玉芬姐吧。”
“行,这样更亲切一些。玉芬姐,我觉得您跟何老板有和好的可能,我看何老板有这个意思。”
“不可能的,我的心热不起来了。我们彼此越是客客气气的,就越感到彼此生疏了。你还年轻,没体验过婚姻生活,两口子一旦生疏了,感情自然就淡了。何况我们已生分了十几年,我们彼此都对对方很模糊了。”
“您跟何老板是有感情基础的,他多次和我们讲过,当初你们彼此还是很情投意合的。”
“我和他相识到相爱的确很浪漫,婚后那两年也很幸福。可那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我的心一下子就死了。我能顽强地活下来,都是为了何涛。过去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怨恨的确淡了许多,也可能是因为他很爱何涛吧,我甚至已经开始原谅他了。我也试图和他走得近一些,就算是为了何涛吧。可事实告诉我,那已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们彼此都对对方热不起来了。这种麻木是分别太久的原故,而且主要是他的变化太大,他变得没了以往的热情和冲动,变得太过圆滑,甚至虚伪得很。我实在不喜欢他的现在,我明白得很,原来的他已经不存在了,与其跟他重归于好,我还不如等何涛考上大学独立生活以后,我再找一个。
“有目标了吗?”
“怎么说呢?还没考虑成熟。”
“您要是不介意,我很想知道。”
“他是我们服装厂的设计师,前些年,他设计的产品一直都是由我出样品。完全是工作上的原因,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他比我大三岁,下过乡,后来上了工农兵大学,也算是文化人,长得虽不如何伟,可人比何伟本分多了。”
“他没成过家?”
“他原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还有个跟何涛一样大的女儿,也是今年参加高考。女儿像她妈妈,挺漂亮的。只可惜他爱人在四年前因车祸去世了,他的精神变得很压抑。何涛也认识他们父女俩,前年我们厂组织去青岛度假,我们都带着孩子去了。”
赵雯专注地听着,她从乔玉芬那充满同情的目光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乔玉芬却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暗淡了。
“后来呢?”赵雯很想知道他们的现在。
“唉,后来他对我有意识地疏远了。”乔玉芬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自从去过青岛之后,厂里的风言风语很多,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同时也不想给我带来麻烦。我觉得主要是他还不能从丧妻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他跟我说过,从一起下乡到妻子去世,两人就没红过脸儿。”
“可以理解,我想他肯定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赵雯感叹地插了一句。
“这也正是我看中他的一点。”乔玉芬点点头,“我对他说我尊重你的感情,就让我们做个一般意义上的好朋友吧。最近我才知道他疏远我的另外一个原因,初三那天,几个要好的姐妹来给我拜年,特意提起了他。厂里很多人希望我能跟他结合,派代表借拜年之机征求了他的意见。他说他很喜欢我,可厂子一年不如一年,眼瞅着他也要下岗了,他自身都难保,不想再拖累我。其实我也猜到了这点,在得到证实后,我更觉得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考虑好了,准备跟他合开个服装加工部,凭我的手艺和他的智能,生意保证错不了。只要经济上有了保障,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您的想法不错!您就应该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赵雯很为她高兴。
“可我也有顾虑。”乔玉芬又显出一丝忧愁,“我是担心何涛不能接受这一现实,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自己的亲生父母去爱别人。他很爱他的爸爸,这点你是看得出来的。”
“您可以找他好好谈一次,我想何涛是能够理解的。”
“你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原因让我无法开口。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何涛跟他的女儿处得不错,很有可能往那方面发展。俩人经常通电话,虽说都是谈学习上的问题,可我看得出来,何涛喜欢他女儿,他也跟我说过,他女儿最珍惜我们去青岛时拍的那些照片。而且两个孩子都表示了,除了北大,不报别的大学,我怕影响他们的学习。”
赵雯羡慕地说:“是两个有志气的孩子!可这不影响您和他交往呀,说不定两个孩子都希望你们早日结合呢!”
乔玉芬冷静地说:“我暂时不想让孩子们知道,那样必定会分散他们的精力。等服装加工部办起来,如果生意好的话,他也许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何老板知道吗?”
“我跟他念叨过,他说他理解我,还说以后他可以尽量帮助我做何涛的工作。”
“是这样啊!”
“赵雯,何涛最信服你,到时也希望你能帮我说服何涛。”
“放心吧玉芬姐,我会尽力的。”
两人整整谈了一宿,天空泛白的时候她们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