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亮宫的路上,赵雯思忖着如何对何伟讲,书店一开,她早晚得离开月亮宫,何伟投了那么多钱可全是因为她呀!
“魏哥,晓明,”她很认真地,”说啥我也得再干上一段,得等何老板找着接替我的人,不然太对不起人家,陈莉那儿也说不过去。”
“不行!”罗晓明马上反对,”开这个书店为的就是让你尽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白天盯书店,晚上再去那忙,你会吃不消的。”魏刚关切地说。
“没事,我能行。”赵雯坚持着。
“伟哥那儿你要不好意思张口,我去替你说。”魏刚很体贴她。
“不,还是我自己去说吧!”赵雯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陈莉坐在老板台左侧的沙发上,不时地瞥一眼何伟。何伟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当日的体育报,他是个体育迷,尤其爱看足球。
“你考虑好了没有?”陈莉终于开门见山地打破沉默。
“考虑什么?”何伟显然忘记了一周前陈莉下的最后通牒。
“甭跟我装糊涂!”陈莉一脸的严肃,”今儿个你必须给我个准话儿!”
“我不想谈这事儿,烦!”他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我还烦呢!这样不明不白的,我受不了!”她十分地委屈,”我对你咋样?你心里应该是明明白白的!”
“我——明——白!”他拉着长音儿把报纸扔在一边,头埋在手里闭上了眼睛。
何伟很清楚陈莉对他的一片痴情。这两年她给他解除了许多忧愁和寂寞,生意不顺时安慰他,身体不适时照料他,对月亮宫也没少出力,又在危难关头引来了赵雯,这都出于对他的特殊感情。做个情人么,她无可挑剔,可他真没往婚姻上考虑,或说,自离婚之后他便断了再婚的念头。
之所以一直对陈莉回避这一问题,何伟有自己的考虑:
一是年龄上的差异。老夫少妻是很时髦,可大都是金钱与美貌的结合,婚姻的基础是汽车、洋房和大把大把的钞票。他的堂兄和小他十八岁的女会计结了婚,没出蜜月,堂兄去海南谈生意,才走两天女会计便耐不住寂寞与年轻潇洒的办公室主任偷了情。堂兄是有心计的人,待女会计产下一子后,便托人做了亲子鉴定结果,结果其子不是堂兄的。重责之下女会计招了供,于是一对偷情男女每人脸上留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堂兄被判了十年大刑。这样的悲剧绝非仅此一例。有因夫妻生活不和谐(年龄差异生理需求亦不同)而离婚并成为仇人的;也有只图享荣华富贵却不懂得体贴辛苦拼搏的老夫而被一脚踢开的;也有以结婚为由骗到一大笔财产便一走了之的。何伟也常想,假如自己不是老板,假如自己变得一贫如洗,假如自己再过个十年八年,陈莉还会对自己这般执著吗?况且,她那过剩的生理要求他现在就很难满足她。
二是前妻和儿子。是何伟负了前妻,前妻至今仍带着儿子和公婆住在一起,即离婚不离家。几年前他曾提过复婚,前妻坚决不同意,他也记得离婚协议里写有一款,双方若有一方再婚其资产的一半属另一方。亲情和经济的原因都令何伟从没考虑过再婚。他始终觉得欠儿子的,常把儿子接过来。可陈莉从不亲近他的儿子,连根儿冰棍都没买过,这是何伟对陈莉最为不满的一点。
三是兄弟之情。何伟越来越发现韩军挺在乎陈莉。有一个早晨,韩军来找他谈事儿,当时陈莉还没离开,韩军脸上露出的失落和痛苦状没能逃过何伟的眼。韩军至今不交女朋友,很可能是陈莉的原故,论年龄相貌性格,韩军也与她相配。何伟不想因陈莉伤害韩军,以前忽略了这一问题。
现在,陈莉已把这一问题摊在了桌面上。何伟既不忍心伤害她,又不能违心地答应她,实在犯了难。
“说话呀!”陈莉打断他的沉思。
“我真不想谈这个事儿,我比你大那么多,不想太委屈你!”何伟的话里透着虚伪。
“我压根儿就没觉着你比我大多少,我乐意,也没什么委屈!”陈莉语气坚定。
“你冷静点,我们还是做朋友好。”何伟尽量把话说的很平静。
“我不想做朋友,也不愿傻乎乎地做情人!甭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话,你给我个痛快话儿吧,要我还是不要?”陈莉的话掷地有声,把对何伟的情全部凝聚在这几句话里。
陈莉看上何伟虽有金钱和地位的成分,但何伟的精明,何伟的为人,何伟的事业心和成熟感,更使她迷恋。尤其他的不花心,在现今的有钱人中还是很难得的,嫁给这样的人她知足。
“我的确有我的难处。”何伟的无奈溢于言表。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得告诉你说,赵雯那儿你没戏!我早跟她打过招呼,你要是伤了我,我走,她保证也跟着走!”陈莉提出了警告。
“绝对不是因为她,我可以起誓。”何伟有点心虚,竭力辩解。
“我一点也不傻,今儿个你要不给我个准话儿,你看她走不走?”她向他提出更严重的警告。
“你太过分了,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他开始由守专攻。
“这是你逼的!”嗓门提高。
“你......”嗓门也不低。
“当当当!”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何伟缓和了语气,此时有人来,算是救他出了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