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十点半左右,罗晓明带着陈莉和王律师急匆匆进来,一进门罗晓明就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了?”
赵雯忙起身让座,待大家坐稳后她问罗晓明:“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罗晓明说:“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我们,是韩军给陈莉打电话说的。我听说之后赶紧把王律师接了来,他懂法,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赵雯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我正没主心骨呢!”
陈莉从包里拿出了十万现金,放在赵雯面前说:“我们仨临时凑了十万先拿来应急,晓明让会计去银行再取二十万,随后就送过来。”
赵雯感动而又不安地说:“这怎么成?你们的钱是有用场的,不能随便动的!”
罗晓明笑笑说:“没事儿,大不了我们从《逆流》中撤股儿。”
赵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大概是过分激动的缘故,秀美的嘴角轻微地痉挛着。
王律师很镇静地说:“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争斗是很危险的,有时破了财并不一定就能免灾,尤其是两强相遇的时候。秃头兄弟我知道,我新近办的两起伤害案,都与他们有关,他们的势力是很大的。”
陈莉也担忧地说:“是啊,魏哥又天生吃软不吃硬,未必肯向他们低这个头。而且,以前为了月亮宫魏哥跟他们结过怨,现在他们翅膀硬了,自然不把魏哥放在眼里了。”
赵雯的担忧更加重了几分,望着王律师焦急地问:“王律师,您估计这事儿会是什么结果?”
王律师微锁着眉头说:“很难说,依我的分析,如果双方谈不拢的话,很有可能还得大动干戈,除非警方能尽早介入进来。”
陈莉插话说:“可现在人家只是在纸上谈兵,没理由报警呀!”
罗晓明果断地说:“可以先托托人跟警方打个招呼,就说这里有打群架的征兆。”
赵雯内心十分矛盾地说:“人倒是有,何老板说这事他就能办。可魏哥那个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他历来不愿同官面儿上的人有瓜葛,他一再叮嘱我此事不要去求任何人。”
王律师叹了口气说:“魏哥的确是条汉子,就是身上的绿林习气太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样下去早晚要吃大亏的。”
赵雯虽然觉得王律师的话在理,可她不愿有谁对魏刚有半点儿的诋毁,哪怕是她很敬重王律师。于是她替魏刚开脱说:“这次魏哥能忍气吞声地顾全大局,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但愿对方别欺人太甚喽!”
正当双方相持不下之际,秃头兄弟的父亲破门而入。
只见他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扇了兄弟俩一人一个耳光,然后口中不停地怒骂道:“兔崽子们,我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养了你们这两个畜生!你们今天要是不听我的劝阻,我就立马让你们断了胳膊腿儿!”
魏刚忙跑过去抱住老人家说:“师叔,您错怪他们兄弟俩了,今天我们就是想和平解决问题,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您消消气回去吧,我向您保证,我和我俩兄弟一定化干戈为玉帛。”
“刚子,你听我的话,别太给他们脸喽!他们的心早就让狗给吃啦,我在他们身上闻不到一点儿人味儿了!”
“师叔,您就别为我们的事生气了,这次的事不怨他们,是我的人不对。”
魏刚边说边把老人劝了出去,他让韩军把老人带到赵雯那里去休息,然后又回到了谈判桌上。魏刚在众人的劝说下同意再加十万。
正在这个时候,二秃子接到了分局那个副局长亲自打给他的电话。二秃子客气地连连说了几声是,放下电话后语气低沉地说:“好吧,今天我就看在诸位前辈和朋友们的面子上,就六十万吧!不过得给我当场兑现。”
魏刚瞪了二秃子一眼:“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我魏刚既然答应了这个数就保证一分不少地给你。”
二秃子不容商量地说:“刚哥,恕兄弟我不敬了,我就是要一下子把钱拿齐了,我想这区区十万您不该为难吧。”
魏刚强忍着怒火说:“我现在的确拿不出,希望你能宽限我几天。”
这时,只见赵雯推门而入,她把十万元钱往桌上一放说:“魏哥,咱们不欠他的。”
魏刚不知赵雯又从哪里弄来了十万,不安地说:“雯雯,你这是......”
赵雯打断他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要把事情了结就行了。”
大黑和亮子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拳头攥得咔咔做响,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板儿寸气得脑瓜顶冒火,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魏刚看得出他们心里不服气,不忍再看他们,是啊,弟兄们向来是梗着脖子挺着胸脯做人,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呀!
此后,魏刚多日深锁着眉头沉默不语,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睡,人也一下子瘦了一圈儿。他总觉得胸口被一团棉花堵着,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又像是脑瓜顶被谁打了一闷棍,一直嗡嗡做响。亮子和板儿寸也都一下子成了晒了半个月的蔫巴茄子,没了一点儿欢实劲儿,他俩天天过来陪魏刚,却又很少开口说话。大黑始终没露面,魏刚不放心地问亮子这些天大黑在干什么,亮子说大黑整天在家闷着,拽都拽不出来。魏刚着实有些不放心,让亮子和板儿寸陪着去了趟大黑家。
魏刚劝大黑说:“事已至此,谁也不许再琢磨这件事了。往后咱们就夹着尾巴做人,不图别的,图个平平安安就行了。”
大黑惨兮兮地说:“大哥,我都快憋闷死了,真觉得没脸出门见人了。”
魏刚低沉地说:“雯雯的话是有道理的,咱们都是快四十的人了,不能再干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了。就是你们不考虑老婆孩子,也得为咱们自己考虑呀!你们都纳闷儿我为什么一再拒绝雯雯,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曾有过那几年的大狱生活。虽然雯雯不在乎,可我在乎呀!只要我一想那段经历,就羞愧难当。那首《铁窗泪》你们都会唱,以前我也喜欢听,可自打认识了雯雯,一听那首歌我就觉得有把刀子在剜我的心,我哪配得上像玉石一样纯洁的雯雯呀!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脱胎换骨变新人!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卖后悔药的!”
大黑摆摆手:“大哥你别说了,我能理解你。你尽管放心,我决不再给你惹麻烦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魏刚担忧地说:“兄弟,不仅是不给我惹麻烦,你自己也不能再去招惹是非了。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呀!”
大黑苦笑着说:“大哥,你就放心好了,没有你罩着,我大黑算个鸟?连他妈个屁都不如,既没响儿,也没个味儿。”
哥儿几个又闲聊了一会儿,都没什么情绪,魏刚等人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