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为这个男人做这个男人想做的事,那就是攻破皮鞋商人的防线,无论如何都必须从这个男人手下签订那份广告合同书,这样的话就会实现韩林涛的愿望。她在他拥抱住自己的身体时,内心在默默地发誓,既然她已经做了韩林涛的女人,就一定要征服皮鞋商人。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身上滑动着,她被这种奴役所驱逐着,尽管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韩林涛不再谈论与皮鞋商人签订广告的事宜,也许正是韩林涛的沉默激起了她的欲望。
她收拾了一只箱子,把时装放在里面,当然也把合同书放在最底层,然后告别韩林涛,当她和他开始吻别时,她趴在他肩上突然升起了一种上升的念头,她深信她会随同轻风而去,她会为了这个男人用尽一切代价前去征服那个男人。
她在他的目送之下出了门,她知道,她渐渐的明白了,她的灵魂已经出发,另一个男人在等她,她在三天前已经跟他联系好,她决定跟着他去旅行,她能感受到那个皮鞋商人在电话的那边,激动起来的神态。
她见过他的另一种神态,完全不是一个皮鞋商人惯有的神态,他牵着她的手走在郊区的森林公园深处,他那孩子般的天真似乎想牢牢地牵住她的手,进入童年那无忧无虑的快乐之中去,她当然无法去想象这个男人的童年生活,那些遥远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当时,他们手牵手好像前去追逐一只蝴蝶,或者前去追逐一群候鸟的声音。
然而为什么他们又要返回原路,返回旅馆,最后返回城市呢?她跟他通电话时,尽管感受到了他那激动的神态和声音,然而,她依然不会动摇她想把这个男人征服的念头。
没有办法,韩林涛似乎就在她身后,这种奴役的力量像镜子照耀着她;这种来自身心的力量像绳索捆住了她。当她拎着箱子走向这个男人时,她知道她肩负着韩林涛的希望,尽管她看见了皮鞋商人,他已经驱车来了,他没有把他的梦想仅仅当作梦想,他正在实现旅行的梦想,而且是他和她两个人。
两个人的旅行真正的开始了,夏冰冰肩负着重任,而皮鞋商人却是一身轻松,他驱着车在那天傍晚抵达了一座小镇,他把车停下来告诉夏冰冰,他就是在这座小镇长大的,他没有父母,是小镇上的一个孤儿,他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他沿着铁轨走了很远,到达了另外一座小镇,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然后进了城,然后靠皮鞋为生养活自己,当然,他一边擦皮鞋,一边进夜校上课,他的全部知识都来源于夜校,这就是为什么他由一个擦皮鞋的青年过渡到一个皮鞋商人。
她听着他的简历,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些话,她坐在车厢里,坐在他一侧,她觉得皮鞋商人有点像自己,总是在靠着个人的奋斗,尤其是当皮鞋商人讲述少年的历史时,她仿佛看见了一个擦皮鞋的男孩在城市里走来走去,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那个男孩,后来竟然成为了拥有庞大产业的皮鞋商人。
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副模样。然而,通过她与他一次又一次的交往,她怎么也无法把现在的这个男人与最初的那个皮鞋商人联系在一起。
那个把手伸进她双乳之间捉住她乳头的男人给予了一种猥亵的感觉,而此刻的皮鞋商人正坐在车厢中,凝视着被黄昏所笼罩的历史,正在回忆他的人生故事。
为什么她和他刚认识不久,当她去他的房间里去时,他就会轻松地把手伸进双乳之间捉住她的乳头吗?难道是他游戏的本能吗?她看着暮色中的小镇,想着他的孤儿生活,那没有温暖的童年生活,那失去父亲和母亲的成长时期。
他没有下车,他驱着车已经离开了小镇。这是夜色之中延伸在路上的旅途生活,直到午夜,他们才抵达了一座小城市,当车子进入一座旅馆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车门,走出去,这是韩林涛给她来的电话,她站在一棵芒果树下讲电话时,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了热带,这座旅馆中有几十棵芒果树。
韩林涛问她在什么地方时,她说刚刚抵达一座旅馆,韩林涛说:冰冰,不要忘了我们的爱情和未来。她知道韩林涛的意思是说:冰冰,为了我们的爱情和未来,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与皮鞋商人有亲密的接触。
是上苍安排她和他必须有一个亲密接触的空间吗?他走过来告诉她说,今晚只有一间客房,因为他们来晚了,事先,他们又没有预订房间。他问她愿不愿与他同居一室时,她的胸脯起伏着说她愿意。她想,这就是为了实现韩林涛所期待的现实,这就是亲密接触的第一步。
她拎着那只箱子,她不让他帮助她拎箱子,因为那只箱子中有秘密,事实上所谓的秘密就是那份合同书,那份合同书已经盖好了广告公司的公章,一旦他在合同书上签了字就有法律效应。
难道这真是上苍安排的时刻吗?她拎着箱子进了客房,他进了卫生间,她听见了他撒尿的声响,她听见了他冲马桶时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在这间客房中出现了,这就是亲密接触的开始吗?
她抑制着两种情绪:其一,她的情绪是焦虑是惶惑,因为她就要与一个男人同居一室,她的眼前总是会出现那样一幕,他对她说:“你怕什么,我不就是一个男人吗?难道你没有接触过男人吗?来吧,宝贝,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男人就像……”直到如今她还不知道作为男人的皮鞋商人会把自己比喻成什么……当他把手伸进她乳头之间时,这种猥渎已经永远地铭刻在心头。因此与她同居一室时,她害怕的就是去迎接这种猥渎。其二,她的体内燃烧着对韩林涛的那种感情,当她在这个世界上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母亲时,是韩林涛为她准备好了一块又一块手帕,是韩林涛牵着她的手把她引向了墓地之外的世界,是韩林涛抚慰着她并告诉她,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她。为了这种感情,她必须去接触皮鞋商人,然而,在猥亵和亲密接触之中,她被身体中的功利所折磨着。
皮鞋商人让她先在浴室洗澡,皮鞋商人显得很温柔,他说旅途很疲惫,洗一个澡以便于身体好好地恢复疲劳。她开始启开箱子寻找睡衣,此刻,她的手触到了那份文件夹里面的合同书,此刻她感觉到这次旅行并不轻松,她的生命中承担着一份合同书。当她裸身在浴室中时,她看见了镜子,从她进入广告公司的第一天时,韩林涛就把一间挂满了时装的办公室给了她,那就是她的位置,韩林涛赤裸裸地告诉她说: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体。
这身体映现在镜子里,她又一次想起了生命中不能抹去的一段经历,这裸身曾经在另一座旅馆中的衣柜中央颤抖着。那永远给她带来耻辱的衣柜并没有因为赖哥的消失而随同时光消失,相反,那只衣柜清晰地在她生命中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当然那种耻辱感已经慢慢地减弱,它出现在她眼前,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回顾自己身体的故事,因为那个故事的结束,她有了现在,沐浴间之外就是男人和床,这客房中央只有一张宽床,她知道上苍的安排,她必须与这个男人发生亲密的接触。
她尽可能地在沐浴的过程之中回顾完自己的道路和人生经历,此刻她知道浴室之外的现实就是真正的亲密接触。所以当她走出浴室时,她上了床,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等着他的来临,他已经去了浴室,她听见了他沐浴时的声音。
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她闭上双眼感受着他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当她想象着他就要朝自己走来时,他的脚步声却在房屋中央停止了,那天晚上,他睡在沙发上,他很快就灭了灯,他以为她闭着双眼是因为睡着了,所以他没有跟她说话。
她已经很疲倦,她想着一个问题;那个把手伸进她双乳间的男人难道就是睡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吗?他为什么不跟她同睡一张床,他为什么不走近她,前去抚摸她的乳头?
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乡中延伸着一条小路,她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无忧无虑地行走着,两边是正在开花的苹果树,这显然是春天的景象。当她睁开双眼时,她知道她在旅途之中,她起了床,皮鞋商人早已起床,她推开窗户,看见皮鞋商人正站在一棵芒果树下对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