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金牌必有可杀之处-少林寺第八铜人

破庙原先供奉的是八仙,但这些荒年连人都吃不饱了哪来的供奉?要真有神仙,灾民肚子饿了,也不会介意把神仙煮来果腹。

缺手缺脚的神像东倒西歪,断垣残壁,倒聚集了好几百名叫花子,个个抓着身上的虱子下酒,臭气冲天,还没沦为乞丐的人家避之惟恐不及,连天子脚下的禁卫军都懒得过来巡逻。

惟一堪称完整的吕洞宾神像颈上,攀着两只贴满狗皮膏药的臭脚。臭脚的主人是众乞丐里最臭的家伙,连头发都因太久没洗纠缠成一个黏稠的黑灰色大球,此人便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头头儿,赵大明。

赵大明年约三十五,体形宽胖,看上去是个吃喝不愁的傻乞丐。他挖着鼻屎打量着七索,挖完了就弹,弹完了便挖,众乞丐个个紧闭双唇,以免误吞帮主的鼻屎。

赵大明已经维持默默弹鼻屎、端详七索不发一语很久了。

久到连鼻屎都快挖光了。

七索站也不是坐也奇怪,要走出破庙又觉得失礼,只好僵着看赵大明挖鼻屎。

“丐帮帮主是推举最臭的人当的吗?”过了许久,七索给赵大明多重的体臭熏到有些发晕,忍不住轻声问身旁为自己引见的重八。

只见重八一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是又怎样?你瞧过老虎洗澡吗?”赵大明满不在乎说道,以他的内力修为当然将七索对重八的耳语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七索讪讪答道。

“你就是少林那个第八铜人?守猴拳那个?”赵大明大剌剌地问。

“是。”七索脸上无光,赵大明却没有笑。

“你真像传说的日行千里,一下子在少林守关,一下子又偷偷跑出来胡搞?”赵大明狐疑地问,手也不闲着,开始在肋骨上搓泥丸子。

“还好啦。”七索面红耳赤,回答得很心虚。

“操你奶奶的我不信。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问你吧。喂,臭和尚,你上上个月跑到鹿邑把天鹰旗的扛霸子江金牌干掉做啥?他跟你有什么冤仇非要你干不可?”赵大明越说越火,手上的泥丸子也越搓越肥。

七索暗叫不妙,那个江金牌是谁他怎会认识,一定是君宝干的算在自己头上。他看着赵大明忿忿的脸色,想必那江金牌是赵大明的老交情。

“……那怎么办,一鱼不能两吃,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死都死了……”七索不知所措。虽然君宝不可能轻易杀人的,既然取了对方性命,那个叫江金牌的必有可杀之处。

“好个一鱼不能两吃!这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赵大明要干掉的人谁也不许抢!害得我白白跑了一趟!”赵大明气得发抖,肋骨上都是红通通的搓痕,“还不止!我上个月专程跑去沧州砍他妈的裂碑手郑远,结果到了才知道人又被你杀了!你想怎样?这么爱出风头怎么不去刺杀狗皇帝?说到刺杀,操!你一个人行刺汝阳王又是怎样?刺了五次都没得手,害得现在汝阳王身旁挤满了几十个臭喇嘛,连屁都放不进去我怎么刺?刺个大头鬼你的隆咚!”

七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赵大明气的不是自己杀了他的好友,而是抢在他前头杀了他的猎物,害他东奔西跑白忙一场。

“你说怎办?”赵大明一脚踩在吕洞宾头上,一脚攀在神像肩上。

赵大明全身蓄力,像一头随时会扑下咬人的猛虎,神像随时会被他的脚力给崩塌。

众乞丐抖擞精神,个个喜不自胜。

意外地,在众所期待的华山派对抗张三丰的大比赛前,居然有一场阵容不遑多让的热身赛好看,帮主跟最恶劣新人的赏金加起来,高达两万三千两!若这太极跟第八铜人是同一尊,对决的赏金更是飙破所有记录!

将七索带来破八仙庙的重八却紧张了,虽然他将惹懒惰的帮主跑来跑去的七索带来,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大功一件,但他也想结交七索这个朋友,两边若打起来了,他可觉得损失惨重。

正当重八神经紧绷到极限时,七索开口了。

“实在很抱歉,我消息不是很灵通,下次不会这样了。”七索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杀了对方好友那就好办了。

赵大明一愣,众乞丐也张大了嘴巴。

“你说什么?”赵大明全身的力道好像全垮散了似的,两眼呆滞。

“我说下次不会这样了。”七索郑重表示,拍拍胸脯。

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就是面子,没有脸就什么也不是。要一个稍有名气的侠客道歉已经很难,更何况是太极兼少林寺第八铜人这样的大人物,理当打死不认错,还得把话恐吓回去。

但天真烂漫的七索却视面子为无物,一开口便认错道歉,教闷了一肚子气的赵大明傻眼,反而不知如何收场才好。

“嘿嘿,瞧不出你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哪,骗不倒我的,出招吧!”赵大明咬牙,手指朝七索弹出超级恶烂的泥丸,身子拔起!

泥丸扑面,掌风刮发。

七索大骇,往后奋力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