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三十未娶,他想找个处女。我告诉他:“你的想法很奢侈,甚至很腐败。处女是你这年龄的男人谈的吗?即使再退回去十年,也还要看你运气如何!”
小胖子一有空就往外跑。小胖子从小没了父亲,跟母亲过着。母亲似乎管不住他,他有点野,屁股坐不住。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又来到了我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家里呆不住。天气再炎热也挡不住他的脚步与车轮。他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正在吃方便面。小胖子说:“我洗完衣服就出来了。”
我说:“洗衣服?你还洗衣服?你妈呢?”
小胖子说:“她呀,她的衣服有时还要我洗呢。她身体不好,一半时间是在床上。”
我说:“那你为啥不在家里多陪陪她?”
小胖子说:“陪她?我在家里她就不高兴。她喜欢单独呆着。”小胖子叹息一声,好象有许多难言之隐。“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我之所以从来不叫你们到我家去玩,就是因为她的脾气。”
我哦了一声,仿佛明白了一些原委。具体为啥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母亲让他一言难尽。我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说你也该找个老婆了。不能老是一个人。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没有老婆管着,闲着了就想往外跑。而且会有种没有根的感觉。女人永远是男人生存土壤中的养分。我劝他尽快找个老婆,结束这种单枪匹马的日子。我对小胖子说:“个人问题怎么样?二十九了吧,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小胖子惶惑地看着我,说,“是啊,早就应当解决了。马上就三十岁了。”
胖子一脸苦水,感叹女孩子都瞎眼了,怎么连他也看不上。三年来,他先后看了十八个女孩,差不多三个班,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总是高不成低不就。我就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找老婆就这样难!从上一世纪末找到这一世纪初,还没着落。胖子说,就象他对国家充满信心一样,他对找老婆也是充满信心的。只是时候没到,缘份没到。缘份一到,找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我一本正经地向他提议,把周雪梅介绍给他做老婆,这是可以考虑的对象。
小胖子问我:“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我说我觉得合适,当然也有不足,周雪梅没有正式职业,也就没有固定收入。不过,小胖子工资高,一个月乱七八糟的收入算起来也有三四千块,一家三口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再说,给周雪梅找个工作也并不难。小胖子说,周雪梅这种女人,开开玩笑倒是可以,但要说成婚,恐怕要求就低了点。我不同意这种看法,不要以为你是国家干部,就非要找个国家干部当老婆。两口子都是干部有什么意思呢?
“这不是问题的核心。”小胖子突然严肃起来,说,“我很想找个处女,她——周雪梅是处女吗?”
这个质疑叫我吃惊,原来他如此看重女人的原始身份。只有可爱的小男孩才会提出这种幼稚可笑的问题,如同对妈妈说他想要摘天上的星星一样。处女是什么?处女是上一个世纪的美丽童话!我对他讲了:“你小子不应当做干部,应当做贵族老爷,因为你的想法很奢侈,甚至很腐败。处女是你这年龄的男人谈的吗?即使再退回去十年,也还要看你运气如何!在现在这个开放的社会里,哪个女孩子为了最终跟她结婚的男人而坚守贞操?没有。一旦恋爱,该做的事情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一般说来,恋爱与同居是同步的,而结婚与同居则是不同步的。况且,好多年轻人都在试婚。你想想,哪有处女给你留着?”
小胖子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变形,有些自嘲的意味。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之后就变得凄凉了,这种目光通常出现在审讯室或股市雪崩的场合。他说:“难道真是处女难找了?你怎么知道周雪梅她就不是处女?”
我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猜测通常是有把握的。不信我们可以打赌。象周雪梅这种比较开放的女孩,不可能那样自闭。她那个年龄的女孩该知道的事情和该干的事情,她都知道并且都会干。她不会落后于时尚,也不会落后于时代。
小胖子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感伤,说:“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破坏了她们的纯洁性!你——们!”
我对小胖子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周雪梅?如果喜欢,我们给你撮合,给你当啦啦队。”
小胖子冲我一笑,似乎觉得我的这番热情有些滑稽。他漫不经心地说:“试试看吧。”
第二天,我把我的想法迅速给赵德发通了气。赵德发一副诸葛亮的口气说:“我早有这种想法了。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周雪梅是我小姨子。又怕小胖子看不上,这会带来尴尬。要是他们不认识也好,关键他们又认识。所以这话我不好说,你说合适。”
我说,“周雪梅多大了?”
赵德发说,“怕有二十四五了吧。比我老婆小七八岁。”
我说:“好吧,这事我来办!把小胖子叫来打扑克怎么样?”
赵德发说:“今晚不行。燕燕要来。你知道吗?燕燕。海员的老婆。”
我说:“来过夜?”
赵德发说:“废话。我刚刚喝了酒。”
我看到桌上放着的半瓶鹿鞭酒。我估计这小子是用酒服药的。每天我们的信箱里都塞满了壮阳药的广告,自称伟哥第二伟哥第三什么的,它们为都市欲望的高涨而推波助澜。好象全世界都是阳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