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侧身官场

余乐萌下乡后,政绩十分突出。丁主任在世时就叹道,人,真是估不透,秘书都当不好的人,当官竟然非常成功,可见当官与当文秘人员是两码事儿。有一句心里话,他没有敢直接说出来:那就是,从余乐萌的情况看,当官要比当笔杆子容易多了。

调到刘集乡任职以前,余乐萌一直对县委办耿耿于怀,尤其是对他产生耻辱的那场“苦肉计”,让他想起来就愤恨不已。连对他特邀过批评他的人也心怀不满,嫌那时节他们批评得太过分了,一点不留情面,简直想把老子往死里整,要不是表哥提携,这一辈子恐怕要栽在县委办公室。所以,他一直对县委办公室的人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谁要是去了他所在的黄公庙乡,他就躲着不见,即使见了,安排吃饭时他也不到场,连酒也不敬一盅。这与胡春立、范德保等人相比较,反差很大,弟兄们不知此理,只要从黄公庙乡回来,都骂他不够意思。后来,要不是工作需要,谁也不愿去黄公庙乡走动。自从他到刘集乡上任以后,终于想通了一些是非,史主任走了,丁主任死了,自己的前途仍然离不开县委办公室的鼓吹,而且这些年自己的发展如日中天,那股对县委办的怨愤情绪应该烟消云散了。所以,余乐萌一直想和县委办公室的几个老同志聚聚。

这一天,他在丰阳宾馆安排了一桌酒席,专门请老弟兄们。在县城工作和居住的侯全仓主任、项明春主任、司马局长、邬庆云局长、吉祥科长、王姐、孙成志局长都请到了。余书记坐在主陪位置上,有着一股磅礴大气,吆五喝六地招呼大家入席。他的秘书忙上忙下,恭恭敬敬地伺候这一帮子领导们,如同孝敬老爷子,比餐厅的女服务员还要殷勤。

真正的老同事坐在一起,反而没有多少正经话要扯。还是人家余书记先点了主题。他说,我已经下乡了几年,干了三个职务,换了两个地方,有了点成绩和进步,正好比“寡妇生孩子,全靠大家帮助”。大家哄堂大笑。

余书记接着说,想起来,在县委办干的时候,自己这个人太不成熟,给领导和同志们惹了不少不愉快,今天我先自罚一杯告罪。说着,真的满饮一大杯。大家又笑道:“余书记酒量见长了!这当党委书记的就是不一般!”余书记说,说起来,我们毕竟搁过伙计,在心底里最亲。今后我在刘集干,县委办仍是我的娘家,弟兄们就是我的后台,项主任、吉科长更要对我那里关注。项明春和吉祥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就异口同声地说:“那当然,我们就是给领导‘吹喇叭’、‘抬轿子’的!”大家又“哄”的一声笑了。

下面,大家就把喝酒当成第一要务。侯主任是个酒马虎,容易喝醉,不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地扯起了笑话。他编派余乐萌说:“余书记,我听人说,你们到外地一个乡镇喝酒,从中午喝到晚上,第二天接着又喝,喝得天昏地暗,出来解手,你问另一个喝醉的人,这天上是太阳还是月亮啊?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

余乐萌说:“咋答的?他说,老兄啊,实在对不起,你问错人了,我也不是本地人哪。”

这一唱一和,让一圈人忍俊不禁。

项明春也开起了侯主任的玩笑,他说:“我也听说,有一次侯主任喝醉回家,倒头便睡。半夜内急,披上衣服方便了一下,回到卧室,一惊一乍地对嫂子说,他妈,咱屋里闹鬼!嫂子嘟囔着说,哪有什么鬼,睡吧。侯主任说,不对,我一拉

卫生间的门,灯就亮了,尿泡时,里面冷飕飕、阴森森的。你们猜,嫂子咋说——”

大家说:“咋说?”

“嫂子一骨碌爬起来骂侯主任,你龟孙啊,又尿到电

冰箱里去了!”

大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邬庆云笑得出了眼泪,偷偷地拧了项明春一把。

喝到后来,余乐萌让服务员和秘书把酒桌挪到一边,打开电视机,点歌唱,说是让大家醒醒酒。大家就乘兴一展歌喉。

邬庆云来了一首《真的好想你》,唱得精确无比,声情并茂。项明春明白这是唱给谁听的,喉头就有点咽。侯主任说,小邬,别想了,我们都在。要是真想你老公了,现在往广州飞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地取材,随便解决一下。邬庆云就用话筒敲了一下侯主任的头:“你就会开玩笑,让人家连歌也唱不好!”

最后,大家合唱了一首《难忘今宵》就散了场,邬庆云拉了项明春一把,项明春会意,二人就渐渐地躲在了人群的后边。然后乘着酒兴,去了邬庆云的家里。

一切完成以后,邬庆云说:“有了今天晚上,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你快走吧,嫂子在家等着你。我有一个重大的决定,过两天告诉你!”

项明春抱着邬庆云亲吻着说:“你总是有点神神秘秘的,现在就告诉我!”

邬庆云耍起了小姐脾气,一把把他推开说:“急什么,就是不告诉你,过两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