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参加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位副主任、查志强和项明春。四条汉子像四片绿叶,烘云托月般围绕在唐兴芳这朵红花身旁。因为纯粹是为了喝酒较量,所以大家都放得开。丁主任本来病愈以后,还没有动真劲儿喝过酒,此时,也满腔豪情,决心喝个痛快。
查志强觉得,这唐兴芳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虽然偏胖一点,却肥而不腻。尤其是脸庞生动,虽然不施粉黛,依然非常耐看。特别是当一个副乡长,一个女人家整天在乡下疯跑,风刮日晒的,竟然十分白净,真是难得。近来,查志强对于女人,另有一番心得,他觉得,正如同有一个哲学家说:“普天下找不到一个相同的绿叶。”一样,也找不到一个相同的女人。女人的千姿百态,才给男人的世界增添了无穷的意趣。查志强越来越喜欢看年轻女人的脸,他觉得,只要脸好看,其他的如身材啦,胸部啦,臀部啦,还有小腿、嫩脚啦,都能够随着容颜好看而提升水平。长得不好看,就不会有男人喜欢。所以,女人一定要“为悦己者容”,千古不变。志强因此自鸣得意,很为自己独到的见解而激动。
唐兴芳甚是豪爽,她说:“今天晚上,不说你们是领导啦,只是哥哥、弟弟。咱们喝酒得讲规矩,就我一个女的,我得说了算!”
大家表示:“那是,那是。”
唐兴芳说:“我开始宣布规矩。先说‘三个不准’,一、只喝白酒和茶水,不准喝其他饮料;二、不准借上厕所溜号,谁早退席今后本小妹再不理他;三、不准耍滑头,喝酒要实在,不能喝时可以投降,但也要喝一大杯投降酒。听清没有?”
大家点点头说:“听清了,听清了。”
“再说一下今晚喝酒的‘三部曲’,第一部曲,今晚不兴敬酒,每人先饮一大杯垫底儿。我是当司令的,和大家一样喝,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免得你敬我敬啰里啰嗦的。第二部曲,咱们猜枚行令,不论轮到了谁,各种枚一齐开花。划拳时每一对都要做到‘五个一’:‘一响一压一小声儿,一拍桌子一瞪眼’;再来个‘五循环’:老虎杠子虫,谁完不成这些套路,就要罚酒。第三部曲,是讲笑话,没笑话猜
谜语也行。大家同意不同意?”
大家都说同意:“你一个女人能够做到的,我们做不到,岂不是太狗熊了?”
没想到,丁主任不同意,他说:“你那猜枚行令的规矩太多了,我反应不过来,轮到我时,我只给你猜响枚得了。”
唐兴芳甜蜜而执拗地盯着丁主任说:“不行不行,一圈儿人就你的官最大,你要是不带头,这酒就喝不下去了!”
大家也都劝丁主任随大溜,输得太多了,就替他喝。丁主任早被唐兴芳的杏眼儿给看怯了,心里软软的很受用,只好表示同意。
下边的过程开始时很有秩序地进行,以后的操作就有点乱。治乱世用重典,就是用大杯罚酒。小乱小罚,大乱大罚,乱着罚着,边乱边治,一个女人指挥四个男人,还不如汉代武将周亚夫在细柳营里训练女兵,真是费劲儿。一来二去,这秩序比现在中东地区的形势好不了多少,只不过没有发生伤亡事故。
进行到第二部曲一半时,唐兴芳的棉衣就脱去了,红色的毛衣裹着两只硕大的乳房,微微地随着划拳时上下抖动,带动了八只眼睛,大家就更加兴奋了。
到第三部曲时,唐兴芳说:“我先带个头,来一个荤谜素猜:扎进去生痛,拔出来空痛,拔得早了出血,拔得晚了出脓。打一小毛病。猜着了免喝酒,猜不着自罚一杯。”
对这条露骨的谜语,四条汉子没有一个人不往“性交”上想。查志强想的就是,要是和唐兴芳做爱,就是这么一股子辣味,一定会不同凡响。一时间,有点迷糊的眼神,越看唐兴芳漂亮的脸蛋儿越可爱,情不自禁地伸手就放在了人家唐兴芳的大腿上摩挲。唐兴芳装作不知道,没有拨开他,查志强见唐兴芳这样不拘小节,就放大了胆子,嘴里、脸上和大家一样闹嚷嚷的,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
唐兴芳把谜底揭晓后,原来说的是,肌肉内扎了一根刺,大家认罚一杯,仔细一想,真的形象生动,哄堂大笑。
侯主任说了个丁主任的故事。说的是一次丁主任和嫂子在早上生了点小气,到上班时还不痛快,但也觉得由于自己工作忙,脾气大,经常责怪自己辛苦的老婆,心里就有点歉疚,决定中午回家,哄一哄老婆,让她把气消了。中午下班到家,闻到了一股饭香,知道饭已经做好,就是没有见到老婆。进了卧室,见老婆在床上躺着,以为仍在生气,就决定逗逗她,过去扳着老婆的肩膀说:“别生气了,咱先操×呢,还是先吃饭呢?”谁知床上的人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他丈母娘,丈母娘扭过身来直咳嗽。丁主任闹了个大没趣,就用两个手指头互相击打着,哼哼着小曲儿走出了卧室。
丁主任这天喝酒的酒性特别好,心情也特别好。见侯主任这样编派他,也顺嘴编派了侯主任一个。说侯主任的孩子不在家,两口子晚上正看电视,老婆忽然说,你自己看吧,我想洗个澡。于是,就把衣服脱在沙发上,赤条条的到
卫生间去冲凉。这时有客人来了,侯主任没有在意,和客人边聊天边看电视。老婆在里边哗哗啦啦地洗澡,全然不知外边来了客人。擦干身子后,一头撞了出来,见了生人,一下子窘在了那里,两只手上捂下捂,三处关键地方总有一处捂不着——这个过程可以用一个文章题目来概括,就是:“只恨爹妈少生一只手!”
两个笑话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乐不可支。
查志强说了个安塞腰鼓的笑话,他说,陕北安塞人打腰鼓,男的与女的发出的声音不一样,男人打的腰鼓大,发出的声音是:“整,吧整,整吧整吧整!”女人打的腰鼓小,又敲到小鼓的帮子上,发出的声音是:“这儿吧这儿,这儿吧这儿这儿。”边说边比划,说“这儿”的时候,专门把唐兴芳拉起来,两手作鼓槌状,直指唐兴芳的大腿中间。唐兴芳笑得弯腰岔气,打着查志强,骂着说:“你这个查志强啊,真是个活龟孙哪……”
项明春的痞劲儿也已经练成了,他也讲了一个笑话,说是老同学在一起聚会,有人提议,在场的人都要说一个当年上学时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心愿。有一个男同学对着曾经漂亮过的“班花”说,我那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锄禾”,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当午”,“班花”会意后,狠狠拧了他一把说,你当老娘不知道你的坏心眼!你那时不过是穷小子一个,想得倒美,我可不是“依山尽”,让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些荤荤素素的笑话,耗了很长时间,下了不少酒,也解了不少酒。大家都感到这个晚上没有白过,玩得十分痛快。尽管这样,第一个打败的仍然是项明春,到了后来,他已经迷糊得说话结巴,脑子里成了一盆糨糊,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下去了。唐兴芳不依不饶,说不喝不行,实在不能喝了,你“血龟孙”得喝投降酒!他只得认罚一杯,进到喉咙里就朝上翻,差点呕吐出来。但他不敢离席,一直用右手掐着自己左胳膊上的内关穴位,咬紧牙关坚持着,控制着没有喷射出来。后来,实在不能忍受,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胃里像是安上了高压龙头,把肚里的东西哗哗地全部兑现给了便池儿。定醒了半天,稍微能够坚持,本来想逃跑,又模模糊糊地记得人家唐兴芳宣布的“土政策”,充好汉不能离去,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雅间儿里边的景物逐渐模糊,他把头枕在桌子上,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直起头来。大家说的什么,笑的什么,就像到了天边,离项明春遥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