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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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带着米霜儿在北京呆了有二个星期,但米霜儿肚子里孩子的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因米霜儿怀孕后就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营养不良忧虑过度,加上荀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诱发了心脏病,况且身孕已有五个多月了,这个时候引产风险很大。楚相也绝不敢在手术书上签字的,万一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他楚相负不了这个责任的,到底霜儿不是他的妻子呀!再说怀的又不是他的孩子,他没有必要担这么大的风险。事到这一步,还不如等她生了再说,唉,要是没有这个孩子,霜儿怎么样他都可以养着她的。虽说他楚相不缺女人,但可以留在身边的女人也是不多的,真正爱男人超过爱自己的女人现在社会几乎是没有了,所有的女人对男人好,是建立在男人能满足她们一切需求的基础上的,像霜儿这种痴爱的女人是没有了。那漂亮的洋楼,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霜儿进了门才像家,别的女人只是把它当成驿站,对待驿站都是只想得到不肯付出,这些女人对不能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会爱惜的,只会虐待。只有霜儿心地那么善良,那么真诚,爱他,善待一切,悉心料理那并一定属于她的家,只想为他楚相付出,除了爱以外,她什么也不想获取……想到这些楚相也止不住要眼红,唉,霜儿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
楚相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操霜儿的心,回到家比在深海的时候还忙多了,再加上银根紧缩,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想卖掉的几个项目,一个也没有卖得掉,好多客户是想买,但钱到不了位,请楚老板再按一按,也许下个月贷款就下来了,再等一等。但他这边也是等米下锅的,怎么等得了呢?几个有钱的客商,见别人缩手缩脚的,也变得更是谨慎了,对项目的可行性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敲,总是不敢定锤。本来这些地产商都是炒项目的,见上家这么难以出手,亦明白以后自己要出手就更难了,就怕砸在手里,把资金套死。最后一个项目也没有卖成。
尤其银行方面的事务,更让他心力交瘁,今年银行的贷款还没有放下来,还要等一等的,等了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钱下来。几家融资公司的高利货息都到50%的了,就这么高的息还借不到。公司没了钱,就像人没有血,怎么活?楚相去年摊子铺得太大,就像已种植了一大片的种子,现在等着浇水施肥;突然就停水断肥,这样下去,到了秋天肯定是颗粒无收血本无归的,所有投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把楚相急得百爪挠心,寝食不安,成天为着这钱款发愁,恨不能把银行烧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关心霜儿,看了两个熟识的医生,都劝他还是把这孩子生下来吧,说还是个男孩,都四五个月了,而且孕妇的身体又很是虚弱,现在这种状况下手术很危险,还是回去好好调养,把身子养好了要紧;到时正常生产瓜熟蒂落,危险也没有现在大。楚相见两医生说的都差不多,自己的事又忙,便也无心再带霜儿出去见医生了;心想生就生吧,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呢,男孩不怕没人收养。就这样带着霜儿又回来了。
到了家,楚相拿出钥匙开门,怎么开也开不开,这才发现锁被撬过了,吃一惊吓,浑身冷汗直冒,忙叫去接他们的司机小王翻墙进去。小王进了院子推开虚掩的屋门,只见厅里一片狼藉,沙发油画都不见了,满地的酒瓶子、纸片杯盘。知道大事不好,也顾不得进去细看,返身跑向门口,边跑边喊:“贼偷了,贼偷了!……”楚相和霜儿两个脸都白了,一齐问:“偷了什么?偷了什么东西?”小王吓得接不上词,只是说:“都没有了,都不见了……”楚相抓住铁栅门摇得乒乓直响:“什么,什么没有了?沙发没了?酒柜没了……”霜儿也撞向门前:“八张大沙发全没了?”楚相牛吼着:“你快给我开门!”小王急忙上前打门,好在张小军他们把门锁撬坏了,没上保险;但由于楚相躁得死搡着个门,小王的一双手不怎么听使唤,扳弄了好几下才打开了。
院门一开,楚相就猛虎下山似的扑进屋去,霜儿也紧步跟上,直往屋子里窜……
房里挤满了警察,窜来窜去勘察现场,霜儿和小王被警察问得一头是汗,不时跑来问一下楚相再去应付警察。楚相却什么也不管,只是坐在阳台发呆,也不作答复。霜儿见状也不强问,又扭着不再轻盈的身子应付着警察的呼唤。家里的家具、电器、首饰、衣物都大致报出清单来了,只是保险柜里的东西霜儿说不清楚,霜儿只得说:“保险箱里的东西,我一般不大过问,这时候我先生也是急糊涂了,一时说不上来,不如明天我们好好回忆一下,列了清单给你们送去。”派出所的人也就作罢了,让他们在清单上画押。
那个女警察看了两眼霜儿,说:“你户口来深海没有?”霜儿说:“还没有呢。”女警察又说:“你应该来办一个临时户口,你在内地办了准生证了没有?”霜儿浑身不自在了,想要编个谎又怕编漏了。还是小王抢着说:“手续早就办好了,只是这阵子,我们老板太忙,一直没有时间去老家取,这样吧,我们尽快去取了来给你送去。”
女警察带几分怀疑地看着他说:“你可要尽快,我们这个区的计划生育抓得挺紧的。”小王挣着脖子:“你放心,我们老板娘绝对是头胎,不可能超生的,你看她那么年轻又受过高等教育,绝对不会是躲在这儿的超生游击队来的。”那女警察又看了看脸红得可以点火的霜儿。
霜儿见小王这么说,慌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只怕露馅。待那些警察一走,忙拉着小王问:“这怎么办呢?我什么手续都没有,我拿什么去交给他们?”小王安慰说:“这个你放心,要是老板不反对,我明天给你去买一张来,我们家乡那边有的是这东西卖。”霜儿知道小王是广南人,忙不迭地说:“不行,要我老家那边的证明才行呢,我的户口不是广南,只怕你老家买的不合我用。”小王诡笑了一下说:“米小姐,你也是太老实了,既然生育证都有得卖,我就不能再给你弄张身份证?所以刚才他们要登记身份证号码,我没有让你填,我填上我的了。这个你放心吧,我跟楚老板这么多年了,保证给你办好这事。”
霜儿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但又不知哪里不妥,问不着头脑,停了一刻才问:“要多少钱?”小王说:“不会太贵的,连户口本、身份证、准生证四五千元钱够了。”霜儿说:“假的还这么贵?”小王说:“也不能说是假的,应该说是真的,有底册的,以后小孩的户口都可以上了上去的。”霜儿说:“那怎么行,我老家那边的户口没有迁,这边又弄个新户口,要查出来可是了不得的!”小王见她那个认真劲儿笑了:“两个户籍要什么紧,你看来被奴隶制迫害得不轻,要是遇上废除奴隶制你肯定不干,还得反抗呢。你放心吧,天塌不下来的,孩子都敢生怕什么的!”
霜儿被他这一点,觉得自己真是奴性化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紧张得这样,没有结婚证肚子也是大了,还不是怕也是这样,不怕也是这样!说真的多一个户籍又会有什么问题,像楚相不是就两个护照,有谁管得了他?这多一个广南户口以后找工作也许还好找些呢,现在这里的公开招工,只限招广南籍的。
霜儿这般想着,就去再问一声楚相,征求他的意见。走到阳台上,见楚相呆若木鸡地坐着,就上前柔情似水地拉了他的手,说:“我让小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楚相不对,那只肥掌冰凉冰凉,像是冰箱里刚拿出来的,直激到人心底里,忙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也是冰凉的,知是这次失窃对他的打击不小,光刚才登记的那张清单上的财产就不下一百万,那十几套衣服就上三四十万的,那张真皮大床是四万多元买来的;这些且不说了,保险柜里有什么东西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也许有什么很是要紧的东西,没法补救的,这就要命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回答你的事。她怕楚相急坏了,急出病来,便说:“阳台上凉,坐到屋里去吧,现在急也没有用,今晚这屋子是睡不了了,这么晚了,我也累了,我们去酒店开个房,好好休息一下。你还得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列个清单出来,如果有存折什么的,我看明天一大早就去挂失,越早越好。”
楚相仍是不吭声,霜儿有些急了,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头,推着他急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病了?”楚相这才望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抱紧了,把脸埋在她的心窝子里,浑身颤抖起来。霜儿伸出葱指插入他柔软的卷发中,轻轻地摩掌着,想能分担些他的痛苦,低下头贴在他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好哥哥我们走吧,我困了。”
楚相应着她的话,把她抱了起来,迈进屋里,穿过屋子一直抱到楼下,把她抱上了车,还是紧紧地抱着,就是不肯放松。这个时候他被失落的恐怖包围着,这一次的被盗,使他的经济损失达三百多万,还有许许多多因失窃造成的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很有可能会将他的事业整舟而覆。他简直蒙了,猛地发现只有霜儿还在眼前。好在她还没有丢失,不由得发自心底里的力量要抱紧她,拥有她,只怕在迷茫之中又失去了她。
那保险柜里要紧的不是存折,存折倒是有两张,不过上面才有二十多万,而且都是上了密码的,就是取了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支票也有一本,是楚相私自消费的帐户,也不怕,那上面只有十几万的。里面最要紧的是有二幅张大千的画,好不容易花了一百三十万取了来的。因魏真说,他们银行的第一把手好收藏,早就听说广南这边书画文物倒卖交易做得火,尤其是名家字画全国基本上都流到这边来了,让魏真给他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帮他留意一下。魏真当然把这话转达给了楚相。
隔行如隔山,楚相怎么知道这玩意去哪儿找?但不找又不行。今年的资金这么紧张,楚相手里的钱,一半以上是从魏真那儿弄来的,就他们银行贷的款,马上就要到期了,如果要不给续贷了,或者是减少量了,他楚相就没法活了。而且别处的银行资金更紧,楚相还指望能从他们那儿多弄点出来;所以就让办公室主任专门派了两个人出去寻找这东西,找了三四个月才找到了五幅画,二幅是张大千的,一幅是齐白石的,还有二幅是林风眠的。为了这几幅画,楚相不知道头痛了多久,又怕是假的,又怕买不到,比做什么生意都操心,要是拿这些精力放到别的生意上早几千万都赚回来了。那阵子几乎天天请收藏馆的馆长吃饭、看画;一共看过的画不下五百幅了,才得了这么五幅画来,伪画大大超过真迹。甚至在楚相看来,那些伪画比真的还要像还要好,拿到手里的真迹倒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手笔。馆长说:“值钱就值钱在这拙笔上,你想一件东西一点缺点也没有,那一定是假的。”而且说:“张大千那幅山水,只要一出境,不论到台湾还是香港,开锤就是三百万的,没得少的。”楚相听了此话,也顾不得跟画主多谈价格了,一百三十万买了下来,并把那三张也一起买了下来;那三张一共才八十万,得了张大千的画楚相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告诉那边的行长,说给他弄了两张画,让他尽快过来取,是张大千的,绝对真货。
时值刚过新年,工作忙了些,行长迟迟动不了身,这星期推下星期的。楚相倒是紧催不已,只想他能尽快过来,楚相要好好在他面前表表心意,只望大老板手指缝里松一松,楚相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昨日在北京还跟行长通了电话,那边也说了下个星期一定来。可今天到家,如此名贵之画却不翼而飞了,赔了钱不说,明天行长到了,我楚相就说是被盗了,人家相信你还好,不相信你,只以为你耍什么滑头,根本没有诚心送画给人,不过是骗人家来了,好给你办贷款的事,这一盘不是全给砸了?!如果行长不是要画,要钱倒是好说,再弄两百万给他就是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在利息上降一毫就全赚出来了,这点钱有的是出处。但现在人家言明了要的是画,自己也说得明明白白的,而且画也收到了,魏真都来看过的,现在没了,这立马镫缰的事,让我怎么办?今年的全盘希望还都放在东北银行那边,这一砸盘,后果是楚相都不敢想象的。坐在阳台上只是发愣,从心里往外整个人都凉透了,像是已经死了的那般冷法,抱着霜儿的小身子,才感到一丝丝的温暖,霜儿的召唤,才清楚自己还活着;他怕呀,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但又没法不想,只是死抱着霜儿不放,让她那不可抗拒的胴体散发出的醇香来麻醉自己痛苦的灵魂,暂时摆脱那无法形容的惶恐。
本来想好把张大千的两幅山水,林风眠的那幅鱼给了东北行长,留下齐白石的两幅,日后万一要有急重的事总是派得上用场的,所以当时五幅都买了下来。还真就找到合适的主了。这次回北京在银行部门兜够了圈也没找到半点钱的希望,后来还是投资公司的老板给他接了一条路,就是西北一家大型化肥厂,因近几年效益不错,手里积了不少的钱,听说今年利率高,就想拿出来放贷,找到投资公司来了,手头现有就五千万,下半年还有一个亿。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吃了楚相的几顿饭,便把这事给直接搓过去了,让楚相和化肥厂的厂长见了面。厂长见了楚相的来头不小,也就想把这钱投到他那儿去,让楚相把公司的资产报告,去年的报表备全了,下个月就过来实地考察一番,就直接把这事给敲定了。
当即楚相送了一套钻石首饰给那个又粗又黑的厂长夫人,把夫人乐得差点把眉毛笑掉到茶盅里,跟厂长直说:“这事就别再跟其他人谈了,回去把工作安排一下,早些去深海吧,我好多年没有去过了,就想去看看的。”
楚相也附和道:“是啊,你这钱闲着也是白闲着,我那儿又急又等着,你们早去,我们早把这事办妥了,对你我都有好处,还真巧,最近我弄了幅齐白石的画,你老兄要是喜欢这个,……厂长忙立起小眼珠道:“齐白石的?是不是虾?”楚相答道:“是呀,不多,上面有四只虾。”
厂长容光焕发,连连道:“好东西,好东西,要是真的就好,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就是没有一幅真的。”楚相说:“肯定是真的,我请收藏馆的馆长给我鉴定的。”
厂长太太忙插嘴道:“啊呀呀,我们跟楚老板才真的有缘呢,我们这位就是喜欢书画、收藏,现在还是收藏协会的理事长呢,听说哪儿有好画儿,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的,非要去看了才好,过足了瘾才肯回家。你说说看,那不过是过过眼瘾儿,管什么用的,他就死看着不肯走的。”
楚相道:“看来厂长还是行家,回头你们来南方看了,要是中意就送给你们吧,放在我这个外行手里,放了也是白放,又不能欣赏,还要保管……”那黑胖夫人忙道:“那真是敢情好的,你一定留着,我们尽快就来,以后南方有楚老板这样的朋友在,我们就可以常去走走了,一辈子呆在西北,人都给风沙吹糊涂了。”
楚相连连应承了下来,当时分手,双方就亲密无间了,并定好了日子下个月过来。楚相呢,也把厂长那儿的一点五个亿在腹中作好了计划,想来有齐白石的画再加上给他儿子办个美国留学,这一块问题不大了。可如今……
再想下去,楚相简直气得了不得了,如今什么世道,满街满巷都是画家,人也会画画,鬼也会画画的。那里面还有几幅画想起来,真是要气死人呢!那是去年去附近市批了一块工业用地,原是要五万一亩,要了三百亩,报到土地局,那局长一笔给他降到三万一亩了,一下子省了六百万元,为此不得不跑到香港拍卖会去买了幅局长女儿的画,据说是大陆画家新秀。
那晚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那画就放在桌上。那女孩就问:“这几天你人去哪儿了,找不见你的。”楚相说去香港买了幅画。楚相嘴努了努道:“放在桌上,你自己去看吧。”
女孩打开锦盒,把画轴展了开来,边看边打趣道:“楚老板就是喜欢女人,买画也要女人的,怎么不买一张女人骑在男人身上的,买了个女人骑在狗身上的?不过男人也跟狗差不了多少。”
楚相骂道:“瞎了你的母狗眼了,那是山鬼图,骑的老虎,只有你那狗眼珠儿才会把虎看成狗的。”女孩听他这么说,拿着画横着竖着又看了几遍,道:“蒙我没见过真虎怎的?但那电视里画上的还见过不少呢,没有见过老虎下巴这么尖的。”
楚相道:“你倒是见到过长着黄黑条子的大狗的?”女孩道:“现在兴宠狗,那狗的品种也实在多的,我见过邻居养了一条白皮满身黑点像豹皮模样的狗,叫什么大麦大的,既然有大麦狗长豹皮的,也不定就有大米狗长虎皮的呢。”
楚相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忙把那女孩捉在怀里,撕衣服道:“明天还有长着人皮的大面狗呢!我跟你说那是我花了六十八万港市从香港拍卖会上买来的。”
女孩听说六十八万,挣扎着还要去看那画,嘴里叽咕道:“这画值六十八万?真是世上最赚钱的事了,还是当画家好,我也去学画画了,我明天给你画一张,我不要六十八万,有六万八就够了。”楚相把她按倒了道:“画画不用学,回家让你爸爸当土地局长就够了,要是你爸爸是市长、厅长,你随便涂二笔都不止六十八万的。”
还有两幅更不用提了,老父不知怎的知楚相在这边找画,随便跟老战友谈起了这事,不想那老战友的儿子就是个画家,当场非要拿了两幅给楚相寄了过来说看看合不合适。就楚相看那画倒还像那么回事,总是没有把虎画成狗模样的,心想就留着,反正自己在京城也是知道的,这些没有名气光有职称的画家的画,最多给几百块润笔费也就足够了,如今给那么二三千也是行了,也算是附风颂雅吧,便跟老父说要了,润笔费等回京了,就给送去。
没想到老父回电话说:“现在他的画最少是三万块一幅,价低了就降了人家画家的身价,要是喜欢,以后回去再送你一幅不要钱的。”气得楚相差点把那画撕烂了,但最后还是没有退回去,因为老父面子上下不来,多少年的老交情就毁在这六万块钱上也不值得,再叫人小看了楚相在南方混了这么多年,连花六万块钱买画都嫌贵,也够寒酸的了!只得忍着气把钱寄了回去。想到这二幅画气就不打一处出,想到那六十八万还出得心甘情愿,到底是赚了六百万回来的,这六万扔得狗屁一声响都没有,那龟儿子还得意得逢人就说,他的画如何如何抢手,美国华侨都经常慕名前来求画,刚出手了二幅,三万块一幅,还是美金!
唉!那三幅废画丢就丢了,还省得自己见着就生气,只是现在上哪儿去弄张大千、齐白石的画才好呢。急得在酒店里一夜没有合眼,霜儿见他烟一根接一根的,也没睡成,只得不停地给他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