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陈虎非工作的接触让焦小玉很开心,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脸上有刀疤,时而冷漠,时而幽默的男人。
陈虎与焦小玉出了购物中心大门。
陈虎晃着脑袋,“你看,我这个参谋搅了你的好事,要是你一个人,那套服装你就可以不花钱到手,真是可惜。”
焦小玉挽住了陈虎的胳膊,“你成心说反话是不是?别说一套,一百套我也不会要她的。
这个女人真是神通广大。“
陈虎对女人的躯体早已生疏,不禁有电击之感,但也不便把胳膊抽出,那样反而会使自己显得很可笑。
“她来历不凡啊。走,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虽然由于你在场,我白白丢了套衣服。我们就在地平线饭店吃吧。”
“这是五星级,你请得起吗?”
“五星级又怎么了。”
“星级的椅子都带刺,坐着不舒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呀?”
“六星级。”
焦小玉笑起来,“五星级到头了,你发明的六星级呀。”
饭店大厦的周遭是一个挨一个的小饭馆。个个生意很火。陈虎挑了一个能停车的饭店刹住车。
饭馆有十张桌子,不大,但很干净。陈虎挑了临街窗前的一张坐下。
邻桌两男两女吃饭,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左右,两个女人不到三十岁,杯盘狼藉,一男一女用从“石头、剪子、布”演化而来的新潮的酒令划拳,有些醉意。
男女边划拳边唱着同样的酒令,也许说歌词更合适。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飞呀……”
男的伸出剪刀状的两个手指,女的伸出的是个拳头。这时女人做了个左右抽打男人嘴巴的姿势,男人喝下一口酒,接下去重来。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飞呀……”
男人伸出手掌,女人还是拳头,这回女人输了,男人做了个抽打女人嘴巴的姿势,女人努起嘴,“咂咂”两声,作了个吻的姿势,然后喝下一杯酒。接下去又划起来。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这个带有色情挑逗的酒令和又吻又打的姿势引起了陈虎的注意。“八匹马呀五魁首呀”
的传统酒令让给了蜜蜂与飞吻,生活真是越来越个性化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两对男女不会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肯定是两个男人各自带着“小蜜”来取乐。
焦小玉对喧闹的小饭馆很不适应,这里与浪漫温馨的异国情调的大饭店简直有天上地下之别。她的好心情一下子跑掉了许多,她原想在古典音乐的伴奏下与陈虎谈些优雅的话题,没想到来到这么粗俗的地方。她挖苦地说:“你真替我省钱呀!”mpanel(1);
“错了,我是替自己省钱,我请你。”
“几十块钱,你就请一回客,你占了便宜。”
“你看,好人难当是不是,本来是你请我,现在我请你,倒是我占便宜?小玉,你注意到没有,饭店周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小饭馆?”
焦小玉连想也没想就说:“地方好呗。”
“没用脑子。不光是这里,很多大饭店周围都开小饭馆。这叫小吃大。小饭馆专吃大饭馆,大饭店的客人山珍海味吃腻了,就想到小饭馆换换口味。再有,大饭店里有许多公司,白领职员总吃饭店也吃不起,就到小饭馆吃饭。这是经济规律。”
焦小玉点头说:“没想到,陈虎对经济还有独到的研究呢!”
“熟悉国情是破案的前提,对不?”
四川的打工妹送来一壶茶说:“先生,点菜吧。”
陈虎打开菜单,“鱼香肉丝、尖椒土豆丝、夫妻肺片、辣子鸡丁,一碗酸辣场,一瓶啤酒,两碗白米饭。”
“你真行,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知道你祖籍是四川嘛!”
“但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四川一次没去过。”
邻桌一个男人把酒杯使劲往桌子上一辙,骂骂咧咧:“这是什么事,这八个菜,几瓶酒,就二百多块!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盘辣子鸡丁才八角,现在好,十五块,这长了二十倍呀!这是不让穷人活呀!”
刚刚停止划拳的男人说:“一盘菜十五你还嫌贵,稍微像点样的菜就一百多一个。也是,倒退三十年,一家人下顿饭馆,十块八块够了。”
“没法说,没法说,改革呀,光改物价啦!”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钱,现在大款有得是,这种小饭馆,你木要钱,人家都不来,嫌寒碜。”
“倒退三十年,哪儿有什么大款,那时候你穷我也穷,大家拉平,谁也甭心理不平衡。
现在可好,穷的穷,富的富,你看看报纸、电视,今天拉出一个腐败分子,毙了;明天拉出一个贪污犯,毙了。倒退三十年,哪有这事呀!别说贪污上百万,贪污二百块钱,就得判刑。
改革呀,越改越乱。“
陈虎想过去说几句,焦小玉一把没拉住。
陈虎把椅子往邻座挪了挪说:“这位师傅,倒退三十年,您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晦,甭提了,一个月才四十块。一家五口,平均一个人八块钱。”
“这位师傅贵姓?”对方反问道。
“我姓陈。”
“陈师傅,来喝一杯。”
“谢谢,我的某马上来,先给你们凑个热闹。那时候,十块八块是够下趟饭馆了,但你一月能去几次呀?”
“一个月?半年也不敢去一次呀。好嘛,吃一顿饭,小半个月工资没有了,逢年过节,我得向组织申请补助,补助不下来,这年就没法儿过。”
陈虎笑笑,“您现在呢?一个月像这样下几次饭馆呀?”
“这也算下饭馆?也就是吃顿便饭,我开出租车,不敢说城里小饭馆吃遍了,也吃个差不多。”
“那您现在一个月挣多少?”
“交了车份儿,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吧。”
陈虎摸着刀疤说:“倒退三十年,您一个月挣四十,过了三十年,您一个月三千,您收入提高了几十倍呀!怎么着您也有点存款了?”
“我存那点,也算是钱,上个月买了辆夏利,就花了十二万元。”
陈虎笑起来,“这您就应了那句话了,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餐桌上的人都笑了。
划拳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要说这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不少。倒退三十年,甭说买夏利,买辆飞鸽也得攒个三年五年,您是高人,比老高还高,能说服了我的,还真没几个。
那您说说,有了钱,怎么个项个的心里反倒不平衡了呢?“
餐桌上的人又都笑起来。
焦小玉开始有些担心,现在也笑起来。
“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是有好些问题让人心里不平衡,那怎么办呢?为了您的心里平衡,咱们倒退三十年,让您一个月还挣四十块,您愿意吗?”
“那当然不愿意呀。”
“对呀,我们还得往前走,接着改革,用改革来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用不了几年,你保证夏利换桑塔纳;要是倒退回三十年,对不起,您还得骑您那攒了三年五年钱才买得起的飞鸽。”
服务员送来了莱,“先生,您的菜来了。”
陈虎又把椅子挪回,“几位,过来再喝两杯。”
“谢了,谢了,这位老弟,这儿找差不多天天来,什么时候碰上,咱哥俩好好喝喝,回见。”
邻座几位客人离座,出了门。
焦小玉用挖苦来报复自己刚才被冷落的不满,“真看不出,你倒会见缝插针,做思想工作。”
“瞎聊呗,这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确骂娘的情绪确实有片面性。”陈虎看看餐馆里没有人,划拳的人一走,突然安静下来。他压低声音说:“何副市长的司机提供的情况,你有了什么想法?”
‘今天是礼拜天,能不能不谈工作?“
“好,好,休息一天,这也不是谈工作的地方,来,干杯。”
焦小玉看到阳光在陈虎的刀疤上投下一道暗影,使这张刚毅的脸更加生动,心里忽然似小鹿撞撞,心底的泥土被鹿角撞松,撒下一粒种子就会发芽。
陈虎不时看着窗外。焦小玉温存地说:“光线很刺眼。你喜欢看街景?”
“比电影好看,因为比电影真实,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是一本书。”
“你还挺浪漫。”
陈虎看到一辆夏利出租住在门口,下车的是个熟人赵五州。陈虎想起赵五州到医院给他送花圈的事,真是冤家路窄,苦笑说:“进来一个故事。”
赵五州一撩塑料珠帘子进来。
陈虎主动打招呼:“赵五州,过来坐。”
“陈处长?”
赵五州惊疑地走过来,陈虎起身,拉过一把椅子,“来,一块热闹。”
赵五州坐下。
“真没想到碰见你。陈处长,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今天休息,瞎逛。你呢?”
“我调到地平线饭店车队,赶不上饭就上这儿吃。咱们真是冤家路窄呀!抽我一支吧。”
赵五州掏出万宝路。
陈虎掏出自己的烟,“还是抽我自己的吧。”陈虎掏出一支烟让给赵五州。“比你那个次点。五州,你调到地平线饭店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D巴。”
“饭店效益怎么样?”
“还行。”
“嗅,你送来的你父亲的著作,我拜读过了,很有意思。我长了不少知识。”
赵五州脸上浮起阴云。
“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一粒子弹送上西天。不提这个,冤家路窄,也得吃饭,我来点菜。
“我们点过了。”
“那我再点几个,我请客。”赵五州又点了三个菜,摆满了小桌。
陈虎介绍说:“这位是反贪局新来的研究生焦小玉,这是赵五州。”
“我这辈子可能不会落到你们反贪局手里。过去开车能贪点汽油,现在自己掏油钱,也就是多贪点马路上的尘土。来,二位,我敬你们一杯,为你们的辛苦。再不反贪,老百姓的钱不都跑到贪官污吏的手里。来,干!”
焦小玉碰杯说:“谢谢,赵师傅。”
赵五州一饮而尽。
赵五州放下酒杯,“我看,最拥护你们的,也就是我们老百姓,当官的一听反贪两个字就头疼。”
陈虎笑着说:“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要不还不把我们累死。”
赵五州一撇嘴,“你穿着官衣,就得说官话。我看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
不爱听是不是?凑合着听吧,难听的有得是,怕脏了你们的耳朵。“
陈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五州同志,我去拜访你,欢迎吗?”
赵五州吐出一根鱼刺,“别介呀,你穿官衣儿找我,人家会以为我成了贪污犯呢!”
焦小玉被逗得笑起来。
赵五州起身,走到柜台前,放下两张百元钞,小声对老板说了什么。他返身回来说:“二位,我还有事,不能多陪。有什么事,到饭店车队找我。”赵五州匆匆出去了,上了他的汽车。
焦小玉看着窗外的夏利说:“出租司机够辛苦的。星期天也得出去拉活。咱们也走吧,我去付款。”
陈虎抿嘴一乐,“等你交钱,黄瓜菜早凉了。赵五州已经付过了。”
焦小玉奇怪地说:“你背对着柜台,脑后头长眼睛了怎么的?我看见他和老板说了几句话,没看见他交钱呀!”
陈虎用手指点着焦小玉,“你对人还缺少了解。我用不着脑后头长眼睛。这种人,他不交了钱,是不会自己先走的。豪爽。大方,是司机的秉性。你要不信,咱们打个赌。”
“我信。看来你对他印象挺好,那他怎么还说你和他是冤家路窄呢?他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陈虎叹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父亲是个学者,因分不到房子杀了人。我当时办的这件案子,判了死刑。”
焦小玉瞪大了眼睛,“还有人为房子杀人?”
“你呀,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利用职权多分房,分好房,超标准装修,几乎成了公开的腐败,哪个单位没有类似的事情!有的领导,儿子还没结婚呢,先把孙子的房拿到手。
而普通老百姓四代同堂的并不少见,有的离了婚没有房子还得住在一起。中间拉个布帘,你说这叫什么事!“
“你牢骚还不小呢!”
“哼,要没牢骚,就干不了咱们这一行!”
两人离开了饭馆,上了车,陈虎刚在座位上坐好,又提出了他关心的话题,“听了何启章司机提供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
“说好了,今天休息,不谈工作的吗!”
“这是公车,一点工作不谈,也找不到开公车逛商场的借口呀。”
“你还真够廉政的。”
“也贪点小便宜,有事没事的开车出去迢迢。”
焦小玉疑惑地说:“考我?”
“交流交流,搭档嘛!”
焦小玉静静神,“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何副市长原来是有一封给丘思雨没写完的推荐信,但被人换成了遗书。换信的时间正该是五月三号早七点半杜心正离开御苑饭店直到十二点赶回饭店这四个多小时之内。第二,何副市长去野山坡时带手枪,似乎有准备自杀的迹象。第三,我检查何副市长的电脑,没有发现储存有遗书。我核对了遗书字体和何副市长打印机的字体,发现字体不同,遗书有可能是他人伪造。还有三个疑点要追查。第一,何副市长从焦东方嘴里知道了什么情况,才突然决定离开电视台演播室匆匆回到他的办公室,他在办公室一夜干了什么?第二,焦东方因为什么急事去电视台找何副市长?第三,何副市长五月三号早晨去野山坡干什么?去见什么人,还是处理什么事?为此,有三个人物我们要接触,丘思南、宋慧慧。焦东方。陈虎,我说的对吗?”
陈虎的目光流露了赞许,他开始喜欢上了新来的助手。
“小玉,你分析得很好。你归纳的很有条理嘛!我们还应该到御苑饭店调查是什么人在五月三号上午进入过何启章在饭店的包间。在野山坡地区要找当地的群众深入了解,看看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焦小玉受到表杨后心里很高兴,但不想再谈下去。
、“今天的工作谈到这儿行吗?我一会儿还有个私人活动。”
“和男朋友约会?”
“我要是想和男朋友约会,我第一个会约你。你敢赴约吗?”
“今天就是你约我出来的,我怯阵了吗?”
“今天不算,因为心态不同,你要做好准备哟!”
陈虎摸着刀疤说:“够严重的,别把我吓回去。”
“就这儿停吧,我打的。”
陈虎刹车,焦小王下车。
“谢谢,谢谢你耐着性子陪了我一上午,明天见。”
市郊高尔夫球场只对会员开放,尽显贵族风范。
王耀祖与三位华裔巨商簇拥着焦鹏远走在高尔夫球场的进口草坪上。
丘思雨与宋慧慧各挽着焦鹏远的一条胳膊,走在中间。沈石与几个背着球杆的球童跟在后面。
王耀祖兴奋异常地说:“我提议,每杆赌六十万,几位觉得如何?”
几位巨商附和:“好,一言为定,每杆六十万。”
丘思雨微笑地依偎着焦鹏远,仿佛是书记的好夫人,她回眸一笑,“焦书记的技术高超,怕你们输不起吧?”
焦鹏远急忙摆手说:“这项高帽子我可不敢接受,出院没几天,没力气,别说每杆六十万,每杆六十块钱,我都输不起。”
宋慧慧往焦鹏远怀里靠了靠。她不想在丘思雨面前示弱,便撒娇说:“怕什么,输了算我的。”
焦鹏远很得意,“体育嘛,不要赌,赢了归你们俩好不好?”
王耀祖与丘思雨会心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位巨商也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焦鹏远轻轻挪挪脚步,猛地挥动球杆一击,白色的高尔夫球腾空跃起,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三十米外的标杆附近,离球洞只差一尺多。
沈石挎着球杆包,里面插着几根不同用处的球杆,紧紧跟在焦鹏远的旁边。
沈石双手击掌,“首长真是百发百中!焦书记,您悠着点,别犯病。”
焦鹏远用球杯拍着他的屁股。‘哦打球时你不要说话。“
来慧慧在不远处准备击球,离球洞只有一米多远,由于动作紧张,用力过大,球超过了洞。
宋意慧捡起球,扛着球杯,来到焦鹏远身边,仅着小嘴。
‘哦不打啦!进不了洞,没劲!“
焦鹏远微微冷笑,“改不了的小姐脾气。着我的。”他轻轻一拨,球滚进了洞。
沈石弯腰要把球从洞里取出。焦鹏远厉声制止:“别动手!多管闲事,我自己拿。”
焦鹏远把球取出后拿在手里在宋慧慧眼前晃动说:“慧慧,打高尔夫球最大的乐趣,是在把球从洞里掏出来的时候,这个欢乐我绝不能让别人分享。”
一辆草地电瓶车朝这里开来,开车的是焦小玉,旁边坐着焦东方和田聪颖。
电瓶车开到焦鹏远多边停下,焦东方和田聪颖跳下车。
焦鹏远笑着说:“小玉,下车呀,还没过完车病呀?”
焦东方嘲弄地指指焦小玉,“小妹把球场当成赛车场了,到处乱跑/焦鹏远坐上了电瓶车,”走,拉叔叔兜一圈。“
焦小玉灵巧地操纵电瓶车沿坡缓缓上爬。焦鹏远拍着焦小玉的手说:“怎么样,陈虎不太好合作吧7‘”还行,就是一开始他不要我,现在关系不那么紧张了,我看他人不错,脑子特灵。“
“嗯,这就好。你刚参加工作,遇事要多依靠组织,向周森林局长和郝主任勤汇报一些,不要太冲动,更不能轻率。何副市长的死因,查得怎么样?”
“有越来越多的证据了,当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焦鹏远脸色阴沉下来,不悦地说:“但市委已经有自杀的结论,理由很充分嘛!陈虎就是爱捕风捉影,职业病!你可不能跟着他瞎吹喇叭。启章是我一手提上来的,你应该相信你叔叔的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至于生活问题嘛,可能有一些,为情自杀,确实不值,但看干部主要看大节上对不对?我看肩章在大节还是好的。市财政地抓得不错嘛!号称铁算盘。现在有那么几个人,想借启章自杀,拆我的台,往我脸上抹黑,甚至否定市里的成绩。这是别有用心!”
焦小玉默默地听。她觉得叔叔的生气是可以理解的,谁也不愿意看到手下的得力干将出问题。
“小玉,你怎么不说话?”
“我听您说呢。”
“唉,最近我的脾气不太好,你已经长大了,用不着我嘱咐你,要把握好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特别是不能犯组织上的错误,要相信党,相信组织。我们完全有能力纠正工作中的失误,但也要防止有人借反腐败之名打击好干部,成绩与错误,永远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这是右派分子用过的伎俩。叔叔是怕你年轻,缺少政治经验,犯错误啊!”
“我记住了,叔叔。我们该回去了吧,您不在,他们也不敢举杆吧?嘻嘻……”
“好,往回开。小玉,别看东方是你哥哥,但男人不过五十岁踏实不下来,你要多帮助他。”
焦小玉作个鬼脸,“我?哥哥是大总裁,我算老几?”
电瓶车开回了球洞附近,焦鹏远下车继续挥杆。
轮到王耀祖击球,离洞只有三米远,他竟然四杆没有进洞,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王耀祖存心要输。
王耀祖擦汗说:“不行了,我这技术是越来越退步,今天是输惨了。”
丘思雨挑逗着,‘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呀!“
“我的技术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总打不进球,大概是感冒闹的。”
几个富商的自嘲弓l起丘思雨的冷笑,她说:“我看哪,今天是你们球艺发挥最好的时候。”
焦小玉观察了丘思雨一阵子,存心刺她一刺,“丘老板,哪都少不了你呀!”
丘思雨抱住焦小玉的肩头,“上次你真不给面子,区区一件衣服你都不收。”
“我要是知道那个店是你的,我都不敢进去。怎么,今天的球还带赌呀?”
“有点彩头,玩得才尽兴。你要不要赌一把?”
焦小玉一语双关地说:“是呀,我准备赂一把,不知道你的彩头有多大?”
田聪颖走到焦小玉身边,她局促不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焦小玉对她的印象不错,担心她只是哥哥的过眼烟云而已,便暗示说:“你和我哥交朋友有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才认识不久。”
“他的女朋友,不容易当吧?”
“他对我挺好,但我总觉得这是个梦,一睁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怕适应不了他的家庭,也怕适应不了他的圈子。还怕适应不了他的身份。”
焦小玉笑起来,“那你该多累呀。何必非要去适应他们呢?”
田聪颖惆怅地看着四周,似乎没有人看她一眼,黯然地说:“我总觉得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焦鹏远挥杆击球,球飞出很远。
四何可待坐在他的华厦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从老板台拿起电话拨号。
“请千伯伯接电话。”
千钟办公室的女秘书拿起电话,“市长助理办公室,你找谁?”
“我是何可待呀。请千伯伯听电话。”
“请稍候。”
千钟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可待,有事吗?”
‘寻伯伯,我那两万平方米的外销房许可证怎么还没批下来呀,我去找过刘处长,他说您把条子撤回去了,没您的条子,他不好批,让我再找找您。“
千钟捂着话筒对秘书说:“把刘处长给我叫来。”
“可待,你那两万平方米是别墅和写字楼,这两样,中央三令五申不能再批了,我也没办法,缓一缓再说吧。”
“我的项目是在中央打招呼前就批了的,应该不受什么影响。我都和投资商草签了合同,楼花等着在香港上市,毁约的责任我怎么承担得起?您还是高抬贵手吧!”
“可待,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们不能有禁不止,这样吧,缓一缓再议。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
“请替我问候她。我有个会,先这样吧。”
千钟放下电话。刘处长进来,站在写字台旁。
千钟指着他鼻子申斥:“你是干什么吃的?遇事就知道往领导身上推,何可待的项目,我把批条撤回来,自然有道理,你还让他找我户刘处长小声为自己分辩:”当初您的批条是何可待拿给我的,现在他找我要,我只好说您又撤回去了。“
“笨蛋!你就不会变通个说法?去吧,何可待的项目不能批。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去吧。”
千钟对秘书看了一眼说:“以后凡是何可待来电话,都说我不在。”
何可待摔下电话,大骂:“他妈的,真是人一走,茶就凉!我爸尸骨未寒,千钟这个老滑头就不买账啦!明明是以前批的,却用现在的文件卡我!等着瞧,我爸死了,我没死,我掌握的材料不比我爸少,要毁灭大家就一起毁灭!想隔岸观火,落井下石,釜底抽薪,做梦!
他千钟的屁股,拿高压水龙头都冲不干净,谁不知道他是城建一支笔,大笔一挥,黄金万两。
这时候跟我谈起中央文件来了,他什么时候把中央文件放在眼里过,还不是瞅着焦书记的脸色办事。顶多也就是房倒屋塌,谁也别活。“
秘书小姐略带恐惧地说:“何」总,你要找的人来了,在外面等着。”
“让他接着等厂何可待又拨电话:”请郝主任接电话,我是何可待。“
“对不起,郝主任不在。”
“他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电话上,传来忙音。
何可待放下电话,自言自语:“见了鬼啦,都躲到地狱去啦/何可待第三次拨电话,打到沈石的办公室。焦鹏远在翻阅沈石请他签署的文件。
沈石拿起电话:“喂,您贵姓?”
“沈秘书吧,我是何可待,找焦伯伯有点急事。”
“焦书记不在。”
焦鹏远抬眼看了看沈石,没说话,在文件上签上名字,写上:请先汉、千钟阅。
“他什么时候回来?”
“焦书记外出了,短期内不会回来。再见。”沈石放好电话。
焦鹏远漫不经心地问:“谁来的电话?”
“何可待。我想您不会愿意接。”
焦鹏远点点头。
打出的电话都遭到冷遇,气得何可待抓起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地面,碎片差点碰到秘书小姐身上,她往旁边一躲说:“何总,你心情不好,我让他回去吧。”
“不,让他进来。”
秘书小姐出去,几分钟后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三十岁的男人,他叫叶宝信。
“何总,我来了。”
何可待看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中用,没好气地问:“你就是叶宝信?在本市第一个开私人侦探所的人?”
“是我。但侦探事务所已经被工商局取消了。”
“请坐。”
叶宝信坐在老板台对面的转椅上。
“执照取消了,我能给你要回来。但你看上去不太聪明呀!”
叶宝信卑微地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看上去聪明的人,干不好侦探这一行。我最合适,长得没有任何特征,别人看见我,永远也记不住我的脸,因为它太普通了。”
“有道理,你是够普通的,你办过什么案子?”
“凡是涉及政治和刑事犯罪的,我一概不接,那是公安局的事。公安局不管的我才管,主要是侦查个人隐私。像追踪第三者,妻子想抓住丈夫的小辫子,丈夫想摸清老婆在他出差时跟什么人在一起,全是鸡毛蒜皮的事。”
何可待来了兴趣。
“你管这些下三滥的事,你能挣到钱吗?”
“这要看主顾是谁。上次,一个大款让我盯着他三个情妇,好好地敲了一笔。遇上工薪阶层就不行了。也就是三百两百的。我倒不完全为了钱,爱干这一行,从我懂事起,就崇拜福尔摩斯。我估摸,随着市场经济的发达,侦探事务所肯定会出现,因为有市场需求。小政府,大社会,许多事不可能靠政府解决,只能社会自我调节。我这也是为了安定团结呀。”
“行了,别往脸上贴金。你自己有车吗?”
“有辆夏利。”
“其它设备呢?”
“照相机、录音机都有。但没窃听设备,市场上买不到”买不到,我给你。但你要把活儿给我练好。“
何可待从抽屉取出十几张照片放在桌上,都是他和焦东方及他们的男女随从一起玩时的合影,还有焦东方、蒋月秀、丘思雨、宋慧慧、沙莉、朱妮的个人照片。
“除了我,我要你把照片上所有的人都给我盯住,他们和谁联系,干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包括和滩上床,都—一给我查清楚。记着,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有所察觉。窃听器及专用录音设备,包括三百倍的长焦镜头和军事望远镜,红外线夜视仪,我都无偿提供。但要快。”
叶宝信看着照片,为难地说:“听您这话茬儿,您比我还专业。盯这么多人,我得雇助手,要不快不了。这费用?”
何可待在支票上盖好自己的印章,填上数字,扯下来,扔给叶宝信。
“这是现金支票,两万,作为你的启动资金。你活儿练得漂亮,钱不成问题。”
叶宝信把支票和照片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旧包里。点头哈腹地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您就瞧好吧。”
五陈虎在办公室吃盒饭看电视,收看(午间新闻》是他的习惯。
“现在播送新闻内容。国有大型企业市钢铁公司在改革开放已经取得很大成绩的情况下又有新举措,日前已顺利收购了法国的蒙特钢铁厂,成为我市第一家兼并外国公司的企业,为实现与国际接轨、发展外向型经济作出了新的探索。为总结经验,市钢铁公司邀请部分经济专家和学者举行了研讨会。市钢铁公司副总经理孙奇在研讨会上介绍了收购情况。市委书记焦鹏远、市长林先汉出席了研讨会。焦鹏远说,市钢铁公司敢于到国外去收购公司是为国增光。”
陈虎紧盯着电视屏幕,寻找一张张熟悉的脸。当镜头摇过发言者的面孔时,他指着坐在发言者旁边的一个女人对焦小玉说:“又是丘思雨。这个孙奇,是你的舞伴。”
焦小玉凝视着荧屏说:“这个丘思雨,我摸了摸,是香港控股新月饭店老板。饭店不大,三星级。”
“小玉,你说饭店老板出席经济研讨会,是不是有点任?”
焦小玉抢下陈虎正要点燃的一支烟。
“烟没收。我想这个女人是想借著名经济学家一起开研讨会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影响。”
“现在播送国际新闻,韩国前总统朴正熙和卢泰愚因涉嫌受贿受到法院传讯。”
“把烟还我,你成了林则徐啦!”
“差不多吧。从健康的角度讲,烟也是毒品。”
陈虎用遥控器关闭电视机,无奈地说:“好,我投降五分钟。”
“那不行,要无限期停火。”
“我下班回家,你还管得了吗?”
“我去你家搜查!”
两个人就像断了电的收音机不出声了,在双方都感到尴尬过天青的几分钟里,每个人都感应到了对方心绪的微妙变化,心中的秘密被对方揭穿,这使他们都不自然。
陈虎首先打破了沉默,咳了一声:“好,我们工作忙。”
焦小玉却不肯放过他,要沿着心灵的轨迹追击。“陈虎,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英雄,也许是你脸上刀疤给我的错觉。其实,你是个逃避主义者。”
陈虎困惑地笑笑,“我?逃避主义者?我有什么可逃避的?”
焦小玉的声音流露出惋惜和伤感。“你逃进作自己,逃避自由。我能感觉得到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甚至逃避。”
陈虎的脸红了,他拿起暖瓶。“我天生胆小,你别吓着我。嗅,我去打水。”
屋里只剩下焦小玉,她双手捂住发烧的脸自言自语:“哟,我说了些什么。”
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响起,焦小玉拿起电话。
“喂,找谁?”
“陈处长在吗?”
“你是谁?”
“我是除处长的朋友丘思雨,他在吗?”
“他暂时不在,过三分钟再打来吧。”
电话刚放下,陈虎提着暖瓶进来。
“你的女朋友来了电话了。”
“我的女朋友?”
“她说是你的朋友。马上还会打来,别着急。要不要我回避?”
“逗什么逗,到底是谁呀?”
“正是你想见的人,丘思雨小姐。”
“是她?我还没找她,她倒找上门来了。”陈虎把暖瓶放在桌上,“也许是一次机会。”
‘叫么机会?“
电话铃响,陈虎要拿电话,犹豫一下,改用免提。
“喂,哪位?”
“陈处长吗?”
“我是陈虎。请问你是谁?”
“我是思雨。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你能赏光吗?”
“几点?”
“七点,好吗?”
陈虎用目光向焦小玉征求意见,她默默点头。
“好吧。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新月饭店,恭候啦!拜拜。”
“拜拜。”
陈虎放好电话。焦小玉打趣地说:“你接电话从来不用免提,刚才是怎么了?”
“咱俩都能听清楚。”
焦小玉苑尔一笑,“没有别的想法?你想给我一种安全感,在我面前装出玻璃般的透明。”
“你呀,什么毛病没有,就是太聪明,别人心里的事你全一语道破。小玉,跟太聪明的女人待在一起,男人会觉得很累,因为思想无法躲藏。”
“那好,我就做个傻妞。”
陈虎摆手。
“傻了不行,破案还靠你呢。”
“聪明也不行,假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陈虎点上一支烟,焦小玉不忍再去剥夺他的权利。
“说正经的吧。丘思雨邀我是什么目的?咱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
“美人计呗。”
“跟你谈工作呢,严肃点。”
焦小玉收致了笑容说:“谁不严肃?我看就是美人计,腐败不外两种表现形式,一是钱权交易,二是色权交易,也有色钱并举的。丘思雨要向咱们的反贪处长进攻哩!”
陈虎摸着刀疤。
“我也算三生有幸,有人向我施美人计啦!要不,咱俩一块去。”
“人家又没请我,我干嘛去当电灯泡。你去吧,正好摸摸她的底。你有没有定力,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她毕竟是香港明星呀!”
陈虎看手表,“我出去一趟。”
焦小玉咯咯地笑着说:“离晚上七点还早呢,要不你用根棍儿,把太阳拨拉下来。”
“我先去办点别的事。我走了。再见。”
八这是军区招待所院内绿地,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方浩、穿检察制服的两名干部和穿普通服装的两名干部与陈虎谈话。
高检沈枫处长向高检丁局长介绍陈虎说:“丁局长,陈虎同志在大学时是我的班主席呢,老上级啦。”
陈虎半开玩笑说:“现在你是我的上级。”
丁局长看上去长相没有任何特点,但陈虎早知道他采伐决断是出了名的。丁局长操着山东话说:“陈虎同志,你在高检小有名气哩!”
中纪委的王和严肃地说:“陈虎同志,何启章死前,我们中纪委找他谈过一次话,让他说明问题。当时他什么都矢口否认。中纪委看了你们市委关于何启章之死的结论报告,我们认为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查清。你给高检的信,我们看了,关于何启章的黑皮本失踪的事,高检和中纪委很重视,所以我特意来一趟。”
丁局长加重了语气:“我们这次来没有通知市委,你也就不必对外说了。你汇报的关于何启章死亡的调查材料,我们认真研究过,确实有不少疑点。市政府发展办主任李浩义参与了总额达三十亿的非法集资证据确凿,但李浩义没有说清楚他动用的两千万究竟是从何处挪用的,经谁批准的。由于李浩义的案子涉及到了市委高层,何启章又是焦鹏远同志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你的调查会很困难呀!”
中纪委的另一名干部补充说:“当初中央组织部对何启章进行考查后,否决了焦鹏远的建议,认为何启章不适合担任副市长。但焦鹏远一再坚持。考虑到这些特殊因素,中纪委和高检决定着手对何启章的调查,与你们的调查同时进行。”
方浩一脸病容,说话有些吃力:一陈虎,你听明白了吧,中央对反腐败的决心是下定了的,任何人也挡不住。郝相寿同志临时到反贪局主持对何启章的调查,并没有征求其他常委的意见,是焦书记自己决定的。这意味着情况越来越复杂。“
陈虎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我所有的调查进展都必须向郝主任汇报。连周局也似乎要听他的。以后怎么办?”
方浩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们研究过了,你继续向郝主任汇报,但同时也要向中纪委和高检汇报。”
丁局长插话:“方书记说的很对,焦鹏远同志是市委书记,他的指示我们还是要尊重的。
但你心里要有数,全国必须和中央保持一致,绝不允许任何地区以任何理由背着中央另搞_套。平时怎么办,你是老检察了,应该应付得来。“
王和转转脖子,他患有颈椎病,“陈虎同志,你要机智一些,要刚中有柔嘛,不要靠尚方宝剑。方浩同志是中纪委委员,他会给你具体指示的。”
方浩见陈虎说话吞吞吐吐,便说:“陈虎,这个小树林是很安全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陈虎想了想说:“有句话,我也许不该说。”
方浩微笑说:“你对周局长吃不准,是不是?”
陈虎惊诧地说:“你怎么想到我心里去了?他让人很难捉摸。”
方浩觉得还不到向陈虎交底牌的时候,委婉地说:“我们都在经受社会变革的考验,包括你、我和周森林同志。”
“有个香港女人,叫丘思雨,她与市委许多领导干部很熟悉,非常活跃,她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方浩幽默地说:“可惜,我没受到邀请。”
丁局长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抬起头说:“你不要迟到哟,香港人是很遵守时间的。”
陈虎摸摸刀疤,“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浩站起来走了几步,停住说:“也许是人家想知道我们的葫芦究竟装的什么药呢。”
九晚七点,陈虎驾车来到新月饭店。它位于街心公园一侧,白瓷砖贴满外墙皮,小巧玲找,仿佛绿树丛中仁立的白衣少女。
盛装的丘思雨带着两名小姐在门口迎接。
丘思雨迈下两级台阶。
“陈处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丘老板亲自来接,不敢当。”
“别老板老板的,不好听,就叫我思雨好了,请进。”
两名小姐把陈虎领进了二楼的雅座。转餐台中间有郁金香,一圈摆满了各色冷菜。
丘思雨坐在陪宾席上说:“我这里是纯正的粤菜,重金从香港请来的厨师。陈处长肯来,我太有面子。谢谢你噗。”
“还有别人吗?”
“没请别人,只有我陪你。你要叫小姐陪酒,我叫她们来。”
“我们两个人最好。说话方便。”
丘思雨亲自给陈虎斟酒,举杯。
“陈处长,为我们美好的开始,干杯。”
‘为美好的开始和漂亮的女主人,干杯。“
“谢谢。”
“丘小姐,找我有事吗,有事尽管说。”
“没事就不能请你来?来,烤乳猪的皮很脆,是美容食品。”
“就脸上这刀疤,还美容?丘小姐拿我寻开心吧?”
“啥,刀疤更给你添了几分男子气,来,我们再饮一杯。”
在新月饭店另一间屋子里,焦东方叼着一根烟,注视从雅座秘密摄像机传送来的陈虎与丘思雨碰杯的画面。
贴身保镖朱妮依偎着焦东方坐在沙发扶手上,饶有兴趣地看画面。焦东方拧着朱妮的大腿说:“看起来陈虎也不过如此,今天晚上过不了思雨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