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七面孔阴郁地走进公社大院,两只老眼机警地在院内一转。院子里空旷元人。正是吃饭时分,公社干部在食堂陪押解走资派来的县上人吃喝;公社的会议室里,几个与怀宝同时来挨斗的走资派在那里闷头喝着稀面条;会议室旁边那间空房里的一张乒乓球桌上,躺着昏昏沉沉的怀宝,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怄腰缩背的老人的到来。门开着,他闪身进去,把门掩上,儿子就躺在面前,双眼紧闭,面色蜡黄,头发蓬乱,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那个一呼百应令他骄做的儿子!世道变得这样快?难道我廖家的气数真的尽了?不!我不信!他昨天专门去廖家祖坟上看了看,一切如常,坟地中央大揪树上落喜雀的“凤巢”和树根部那个钻蛇的“龙窟”都如原样,没有跑脉的迹象!
她阴骘的目光向室外扫了一下,赶忙走近乒乓球台,抓住儿子的胳膊使劲晃了晃,昏沉中的怀宝慢慢睁开眼来。怀宝,看见我了么?廖老七压低了声音问。
爹,怀宝微弱地叫了一句。
听着!廖老七眼直盯着儿子说,待一会你要忍住疼,来,把衣角咬在嘴里!说罢,撩起儿子身上的衬衣衣角朝他嘴里塞去。接着把别在裤带上的一块钉有一排铁钉的木板取下拿在手中魏弁、陈仲、史鰌、墨翟、宋钘、慎到、田骈、惠施、邓析、,先看了一眼儿子,尔后咬起牙猛朝怀宝屁股打去。怀宝痛楚地低叫了一声:呀!廖老七不管不顾,又猛从怀宝的屁股上把有钉子的木板拔下,鲜红的血通过那些钉眼迅速涌了出来。廖老七这时把木板掖进自己裤腰里,开始把怀宝屁股上流出的血用两手一抹,在怀宝的白衬衣上和脸上、胳膊腿上抹开了,接着,又飞快地把儿子抱放到乒乓球台下,又把墙角的几块碎玻璃和半截砖扔到儿子的身边,再把手上的血朝地上摔了几下,这才嘱咐怀宝几句后,匆匆离去。
廖老七刚走到公社大门口,就听见院中有人喊:快呀,快呀,老廖出事了!
不一会,躲在公社卫生院附近的廖老七,看见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着怀宝向卫生院跑来。急诊室里的一名医生让把怀宝放在诊台上,尔后把抬送的人以防止把细菌带进室内为名赶到室外。半小时后,那医生满头大汗地出门摘下口罩声调沉重地宣布:你们送来的人脊椎骨骨折内脏出血,需立即住院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那负责押解的人中有一个就急忙跑回公社大院向县里打电话请示。一刻后又跑来向医生交待:上边同意让他就地手术治疗,你给我们写个诊断证明就行;他什么时候可以走路了你要报告我们!那医生就急忙点头写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