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对菲菲来说比较好的话,那……就这样吧,我只希望菲菲能快乐点……痛苦的事情忘了更好。”
学长这句话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再度醒来时,南赫学长和秀贤队长就绝口不在我面前提“安佑承”这个名字了。
而当我想在记忆中搜寻的时候,又总觉得有千万根针扎在头上。
在医院躺到第三天,医生终于批准我出院了。
队长因为忙着联赛,不能来接我出院,因此出院的时候只有我和南赫学长孤零零的两个人。
其实,我真的很盼望出院的,因为说不定远离了医院里令人窒息的酒精和消毒水味,我就能想起些什么来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着不肯落下。
“走路回去吧。”我偏着头对学长说。
躺了几天,想活动一下,免得日后不能立即投入到篮球训练中。
“安佑承”这三个字又出现了,头像要炸开一样疼……为什么一想到篮球就会跳出这个名字呢?
“菲菲,又不舒服了吗?”南赫学长关切地看着我。
每当我孤单无助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没,没有。”我朝学长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现在可是附近一所小学的放学时间,等会儿孩子多了,想快点走都不可能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突然从我面前飞跑过去。
她戴着一顶大大的太阳帽,宽宽的帽檐几乎把小小的脸整个儿遮盖住了。
我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咦,她好像在等人呢。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还时不时穿插两个跺脚、嘟嘴的小动作,真是可爱极了。
她等的人来了吧。小女孩摘下帽子,拿在手上挥舞着朝一个方向甜甜地笑了起来,她天真的笑容像石榴花一样艳丽。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马路对面,一个小男孩也摘下帽子,卖力地挥舞着回应女孩。
“南赫哥哥……”嘴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怎么突然叫南赫学长哥哥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学长,他的表情比我还惊讶,似乎还有严肃和迷惑……
“南赫学长……”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小男孩的手松开了,帽子呼拉拉飞起来,调皮地滚到马路中间。
他吐了吐舌头,追了上去……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呼啸着逼近地上蹲着的小小身影。
小男孩从地上捡起帽子,兴奋地站起身。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异样,蓦然地转过头……
“小心!”
“啊——”
我的声音与对面小女孩的尖叫重叠在一起。
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刹那间变得惨白……
刺耳的刹车声在傍晚的街道上响起,轰隆隆地涌进我的耳朵里,不断回响,回响……
我怔怔地站在人群里,眼前的一切渐渐与脑海中的另一幕重合——
很多年前,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傍晚。
一个拿着小提琴的短发小女孩站在校门口,等待自己的哥哥和邻居家的小男孩来接她回家。
远远地,她看到两个男孩了。
他们朝她微笑着,已经走到马路对面。
小女孩开心地笑,举起手中的琴弓快乐地挥动着。
邻家的小男孩也微笑着举起自己的琴弓,挥动着回应她。可是他手滑了,琴弓掉在地上,弹到马路中央。
他追上去,在马路中央捡起了琴弓。
可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汽车刺耳的喇叭声。
他僵住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很大。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高举着的琴弓被夕阳染成刺眼的血红色。
小男孩也僵在原地,身后的货车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