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9月4日星期五
上午11:00
“关于贝雷帽及其他酷刑的紧急会议”定于今天下午召开。我确定我的眉毛已经恢复到可以出去见人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让眉毛自己出去)。我感觉自己好像孤零零的被关在地窖里,终于重见天日了。
我们一起去哥斯达黎加咖啡店喝卡布其诺。
我痛恨卡布其诺,可是大家都点它,我也不好说我不喜欢。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出门了——哦,好吧,一共是5天。小镇看起来好精彩啊,简直就像纽约……只不过少了摩天大楼和老美而已。
我们决定等开完会后就去瞄一眼洁丝暗恋的男孩,那个“汤姆”,他在“詹宁思”工作。
我说:“什么?是那家杂货店吗?”
洁丝纠正道:“是一家果菜店。”
我说:“噢,原来是卖鹰嘴豆的。”
她又加了一句:“也卖酸奶!”
我说:“哦哟,我忘了还卖酸奶!是啊,走进那家店子,你会以为是到了巴黎呢,只要不去瞧那些大萝卜。”
洁丝的脸涨红了,所以我想还是闭上我那张鸟嘴。洁丝不爱生气的,可这一次她好像要扁人的样子。
茱儿赶紧说:“我们说说贝雷帽计划吧?”
我们那所愚蠢的学校规定,每个学生都得穿校服,戴贝雷帽。那副德行啊,真是让人痛苦至极!众所周知,每个人——特别是发明贝雷帽的法国佬——只要戴上那玩意儿就活像个白痴!不仅如此,它还会破坏我们的发型!
上学期,我们曾经改进了帽子的戴法:首先,把帽子压得扁扁的,好像一张烤薄饼;然后用发夹把它别在脑袋的正后方。虽然还是让人痛苦,但起码从正面看不见它了。
爱伦说她又发明了一种新戴法,简称“香肠”造型,她向我们演示了一番:只见她把贝雷帽卷得紧紧的,就像一根小香肠,然后用发夹别在后脑勺的正中央。这样一来,你根本就很难看见它……真是太伟大了!我们决定开学的时候就启用“香肠”造型!
贝雷帽引发的斗争历史悠久,那些所谓的大人们根本不屑于和我们讨论此事。我们曾经派了一个代表团去和我们的“肥肥”校长谈判(叫她“肥肥”是因为她至少重达350磅……她脚上的肥肉甚至溢出了她的鞋子)。
我们代表团开门见山地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戴贝雷帽。肥肥回答说,那样做是为了学校面貌的整齐一致,从而提高学校在社区的形象。我说:“但是,福克斯伍德高中的男生总是朝我们喊:嘿!卖洋葱吗?我不认为他们会尊重我们。他们明摆着是在挖苦,拿我们寻开心!”
肥肥又开始习惯性地东摇西晃,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愤怒(事实上,她每时每刻都这么摇晃来着),看起来真像一大坨穿着鞋子的果冻。
“乔乔,关于这个问题,我和你再说最后一次:上学、放学你们都必须戴贝雷帽!你为什么不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花点心思呢,比方说下个学期使你那难看的违规次数记录能低于21条!”
不妙!又来了,她又在翻老帐。难道我就不能生机勃勃地生活吗?
去年,我们的确已经进行过一场斗争,口号是:“你让我们戴贝雷帽,我们就戴给你看看!”
我们整个年级的女生都参加了“战斗”,大家都把整个头塞进帽子里,单单只露出两只耳朵。试想一下,一百多个女孩在车站候车,全都只露出两只耳朵,这一幕该有多震撼!
最终,我们停止了这种做法,因为实在是热得够呛,而且看不到脚下的路,还把头发弄得一团糟。不过,此举有效打击了肥肥和鹰眼。
贝雷帽会议结束了,我们下一步要去看看洁丝的男孩了!
洁丝对于我们大伙儿一拥而入觉得有点紧张。她基本上没有和汤姆说话,除了那句“我要两磅蔬菜”。
我们打算还是先埋伏在店外,当洁丝进去向他买东西的时候,我们再装作碰巧在外头看到了她,然后走进店里和她打个招呼。这样会显得很自然,而且还会让他以为(当然只能是错误地以为)洁丝是个受欢迎的人。
洁丝走进盥洗室的化妆间,竭力用粉底霜之类的东西把自己尽可能地弄得漂亮些,随后,她去到“詹宁思”果菜店。
5分钟后,我第一个到果菜店门口,只见洁丝正和一个高个子、黑头发、身穿黑色牛仔裤的男孩聊天。他一边微笑一边把洋葱递给洁丝,洁丝的脸红红的,手不停地摆弄刘海(我一看见她这个坏习惯就火大)。总之,我走进店里,用一种又惊又喜的语调(我简直连我自己都要骗过了),说:“洁丝!……你好吗?你在这儿干吗呀?”然后我给了她一个无比热烈的拥抱(趁机咬耳朵:别去玩你那傻刘海了!)。
放开她之后,她对我说:“你好啊,乔乔,我在买洋葱呢!”
我笑着,说:“哟,洁丝,原来你会买洋葱啊!”
接着,爱伦和茱儿走了进来,伸出双臂,兴奋地大叫:“洁丝!洁丝!可爱的洁丝!天哪,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与此同时,那个名叫汤姆的男孩傻傻地站在那儿。洁丝对他说:“噢,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只是回了句:“没关系。”
洁丝问了他洋葱的价格,然后说:“谢谢,那再见喽。”
他说:“回头见。”
我们出了店门。没走几步,我们就开始不约而同地拼命跑起来,一路跑一路笑个不停。
晚上7:00
刚刚和洁丝煲电话粥。她说汤姆越来越帅了,但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好感,所以要我和她一起回顾一下今天下午的整个过程,分析分析情况。
我听见洁丝的爸爸在一旁喊:“你们明天就见面了,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讲,一定要浪费我的电话费吗?”
大人们都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真是的!洁丝还是继续说:“他今天对我说‘回头见’呢!”
我同意,汤姆的确说了“回头见”,可我十分理智地补充道:“可他也许跟每个人都说‘回头见’之类的话。”
她立刻泄了气:“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我喽?”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可能从来不跟人说‘回头见’,只有在他想和对方见面的时候才说‘回头见’。”
她又重新振作起来:“那么你的意思是他还想再见到我?”
我说:“是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听见她嚼口香糖的声音。随后她再度开口:“那……‘回头’的意思是指多久呢?”
坦率地说,如果我们像这样唧唧歪歪下去,足可以唠叨一整夜!我不得不说:“洁丝,我不知道!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决定‘回头’指的是多久吗?”
她不再嚼口香糖:“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主动约他见面?”
我听见心爱的小说正在召唤着我:“来读我吧!快来读我吧!你很想读我,不是吗?”于是我清楚明白地说:“约还是不约都取决于你自己,洁丝。我只知道如果是莎朗·斯通会怎么做。晚安!”